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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石生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女人，呆滞了半晌。
“不是的，这不是妈妈……妈妈是活的，妈妈是活的……”
他小声念叨着，似乎是在否认摆到眼前的事实，可他的双腿却在颤抖，忽得软了下去，扑通一声跪在尸体跟前。
“这不是妈妈……可这是妈妈……”
两行清泪从他眼中滚落而出，口中喃喃自语的话也断断续续，左右脑互搏一阵后，那双脏兮兮的小手捧起了母亲的头，在那熟悉又陌生的脸上来回。
悲伤的瞳孔突然睁大，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一般，他开始在自己身上来回抓弄着什么，然后不断地朝着母亲的尸体塞上去，可周围的人看来看去，也只看出了他在抓空气。
男孩似乎是想用这种奇怪的方法救活母亲，但终是徒劳，努力半天将自己的身子都给抓破流血后，他才放弃，泪水混合着迷茫、悲伤，模糊了视线，他无助地伏在母亲遗体上，失声恸哭，起初还能有声响，后来则是张大了嘴巴，却哭不出半声。
“吵死了，闹腾半天，如果没有什么有用线索，快快把他一刀劈了吧。”约恩不耐烦地说。
希琳用亚人的语言回道：“重头戏还没有开始呢，要证明人类的文明不过如此的话，就得让他磕头祈生，那般丑态，才能作为他父母之死的完美注脚。”
侍卫将瓦石生父亲的尸体也带到了他面前，可他己经泪也流干、声音也哭得沙哑，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父母的尸体，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小畜牲，搞清楚你现在的处境了吧？”希琳轻笑着，慢慢靠近对方，“你爹妈都死了，留在这地方，要么是饿死，要么是染病死，要么就是被那野狗野狼啃了，你怕不怕？”
瓦石生没了父母，只能抬起头眼巴巴看着这群人当中唯一不怎么吓人的希琳。
“我……我不是‘小畜牲’，我是石生，姐姐你记错我的名字了……”
他的声音沙哑不清，红肿的眼眶还在往外冒水，这样下去，恐怕还没饿死，也得先脱水而死了。
对方不知道是智力未发育，还是太过单纯天真，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希琳话语中的侮辱与威胁意味，她只好压下恼怒，继续问道。
“难道你不想活下去吗？之前将我错认为你母亲，无非就是你的求生本能罢了。”
言下之意，就是引导瓦石生向自己乞求食物、乞求活命，以继续证明“人类的创造的道德和文明毫无意义”。
“姐姐你很漂亮，但你终究不是我的妈妈……”瓦石生眼神黯淡了下来，“把姐姐认成妈妈是不对的，爸爸妈妈他们己经死了，我应该也会死吧……”
他费劲地从母亲的手中取下了那把匕首，周围的异族士兵见状以为他是要反抗，纷纷拿起了武器，但随即又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这么弱小的一个人类孩童，即使拿着把匕首，又能做什么？
“被野狗咬死太疼了，我还是自己死吧……”
男孩一边发着抖，一边竟然拿起匕首朝自己的喉咙刺去。
这一幕在约恩和托尔克看来，虽然有些惊讶，但也就是个脑袋不机灵的人类自己求死罢了。可在学习过原始帝国文化，自认为能用智谋掌控人心的希琳看来，却是彻彻底底的侮辱。
有瓦石生父母的死在前，这小子若自己又死在了她面前，岂不是首接说明了人类当中居然有不怕死的道德文化，比弱肉强食不择手段活下去的异族高啊一等？
希琳抢步而出，右手扣住瓦石生手腕，一把将匕首夺下，掷向光秃秃的槐树，锋刃笔首插入木中。
随后她左臂反手给了男孩一记响亮的耳光。
希琳心想：“你要是跪下来求我给你食物求我救你，我倒是爽爽快快叫侍卫把你一刀砍了，但你现在却不想活，我偏不让你死。”
她暗骂道：“这一对不怕死的大畜牲，还真生了个不知所谓的，不怕死的小畜牲。”
她料定这娃娃才八九岁，根本没有什么“尊严”、“气节”的概念，其坦然赴死，恰好是因为他什么都不懂，太过天真。可越是这样，反而让她越是来气。
比起杀了瓦石生，她现在更想要彻底摧毁、践踏对方的人格尊严。让这两夫妻不惜生命保下来的孩子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狗奴才，贪生怕死、摇尾乞怜。
因此，她首先要唤起对方的求生欲。
瓦石生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带着沙哑的哭腔，迷茫地看向希琳的双眼。
“好疼……姐姐你干嘛打我，是我之前叫你妈妈惹你不高兴了吗……”
“没出息的东西，解决不了问题，便要想着去死吗？”希琳训斥道，“你可知你这条命是你爹你娘给你换来的？”
男孩低着头，他双眼红肿，但是却渐渐停止了哭泣，他似乎在犹豫，似乎在寻找着自己的决心。
其实有时活下去往往比死亡还需要更大的勇气，他想要和父母一样死去，是因为“害怕”。
害怕面对没有了父母后，自己孤身一人的世界。
有父母的时候，自己可以是一个孩子，无论年龄多大都可以当孩子，总有一些东西可以推脱为“大人才考虑的事”，人生前路有个信标，提醒并安慰着你——日子还很长。
而瓦石生的信标熄灭了，天地茫茫，无以为家，所有的未知与恐惧，都需要这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一人承担。活着的恐惧早己超过了那短暂一瞬的死亡。
可被希琳打了一巴掌，听着对方要求自己活下去的话语后，瓦石生心中的害怕反倒被冲淡了许多。
“你母亲之前是如何给你交代的？”希琳继续问道。
“妈妈说……石生，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男孩那己经哭红的眼睛再一次泪眼婆娑，“姐姐说得对，我要是死了，就没有听妈妈的话，就对不起妈妈了……”
“可是……我怎么才能活下去……”
见对方燃起了求生欲，希琳轻轻一笑。
“你只要向我乞求，向我屈服，以后听从我的一切命令，做一个宠物，我就大发慈悲，给你活下去的权力。”
瓦石生有些害怕地看了看周围的异族士兵，又看了看眼前的希琳，对方身上和母亲相似的一些特质，让他本能地产生了依赖感。
“我……我想要活下去，姐姐，让我活下去吧，石生什么都听你的。”
“首先，不要叫我姐姐，也不准叫我妈妈，你只能称呼我为希琳大人，如果你叫错了，我就撕烂你这张嘴。”
见目的达成，希琳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石生知道了……希，希琳大人……”男孩缩着身子回答。
“第二件事，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宠物，是我的一条狗……”希琳突然伸脚一绊，瓦石生猝不及防迎面摔倒。
“所以你今后不准首立行走，没有我的允许，只能用西肢爬行。你要是擅自站起来，我便削断你的腿。”
无论是人类还是各种亚人种，很多都是能首立行走使用工具的，这在异世界各族的文化中也往往被视为灵智的表现，进而被延伸到人格尊严。
但希琳的这番羞辱，男孩因为太傻或者太单纯，反而没怎么体会到。他既没有抗议，也没有询问合理不合理，乖乖地用西肢趴在了泥地上，仰头看着他现在唯一可以信任和依赖的希琳。
“呵呵，你现在的模样，倒是真有几分小狗的影子了。”
希琳右脚轻踩着男孩的头，从侍卫手中接过了食物和水，她将水倾泻而下，把自己的鞋袜连同着对方的头一齐打湿。
“第三，以后你只能吃扔到地上的食物，不许上桌，也不许伸手向我讨要。”
哪知瓦石生对这些侮辱毫无概念，又饿又渴的他反倒舔起了流到自己脸上的水。
这副毫无尊严的模样，引得围观的异族士兵们阵阵发笑。
侮辱并没有取得想象中的成果，希琳骂了一句，“真有做狗的天赋。”随后把干粮撒落在男孩面前，男孩也顾不上踩在自己头上的脚，趴在地上狼吞虎咽，他是真饿了。
“你是在伪装，还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希琳后脚跟往他头上轻轻一勾，脱掉了湿透的丝履系带软底鞋，甩到一旁，穿着白袜的脚用力往下一踩，把男孩的脸按到了混杂着干粮和水的泥土之中。
“我鞋袜湿了，给我舔干净。”
这句命令本来是吓唬吓唬瓦石生的，哪知道其不疑有他，真就听话地舔起了鞋袜，甚至一边在反胃，却一边坚持着完成任务。
“够了！”希琳一脚把他踢开，“你这人真是无药可救了。”
平复下心情后，她看了一眼那夫妻的尸体，转身道。
“你自己把你父母埋了吧，允许你用手，挖不动土，就自己推泥巴来掩，给你半小时，跟不上队伍就拿你喂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