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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氏大厦顶层会议室，落地窗外是暴雨将至的铅灰色天空。
纪暖坐在长桌尽头，指尖轻叩桌面。她的机械分体正在视网膜上投射实时数据流——CSG董事会重组进度87%，剩余13%的阻力来自三位元老董事。
"根据《特殊资产管理条例》，凤凰协议涉及的量子服务器群应交由新成立的监管委员会托管。"财务总监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不断跳动的股权数据，"但周董事认为这违反了当初的股东协议。"
周世坤，程氏集团第三大股东，此刻正用保养得当的手指敲打着面前的纸质文件。在这个全息投影横行的时代，他坚持使用实体文件——就像他坚持认为"人工智能不应该参与商业决策"一样固执。
"纪女士，"周世坤的嗓音带着老派金融家的腔调，"您父亲在世时，程氏从不涉足这种......量子金融的灰色地带。"
纪暖的机械分体立刻调出周氏资本近三年的投资记录——37%的资金流向了军用级量子计算项目。她微微抬眼："上周三，您名下的离岸基金刚收购了一家柏林量子实验室。"
会议室突然安静。周世坤的手指僵在半空。
"现在讨论议题二。"纪暖划动全息面板，调出一份加密文件，"关于程氏集团CEO继任人选。"
文件解锁的瞬间，会议室所有电子设备同时闪烁。投影仪在空气中勾勒出一个男人的全息影像——程曜，或者说，他的官方虚拟代言人。这个基于原始程曜数据打造的AI，将在法律意义上接管公司日常运营。
"这不合规！"周世坤猛地站起，"程曜己经......"
"根据《数字人格继承法》第14条，经量子公证的意识体享有完整民事权利。"法务总监平静地调出最高法院判例，"更何况，程总在七年前就公证过自己的神经密钥。"
纪暖注视着全息程曜的眼睛。这个AI没有Ω程曜的危险质感，却也没有她记忆中那个男人的温度。当"他"开口时，声音是律师团队精心校准过的商业语调："我将继续执行程氏集团五年战略规划。"
她的机械分体突然捕捉到异常——全息影像的数据流底层，藏着一段与凤凰协议同源的量子编码。
深夜的办公室，纪暖将莫雨芯片插入全息终端。
芯片里的数据己经重组完毕，显示出程曜生前留下的最后一份商业计划：《量子金融防火墙》。这不是技术方案，而是一份做空清单——罗列了27家正在研发意识上传技术的公司。
"原来如此......"纪暖的指尖划过名单上被重点标记的企业，"周世坤只是前台傀儡。"
名单最后附着一份神经密钥，标注着"D7-0最后己知坐标"。当她激活密钥时，办公室的智能玻璃突然变成显示屏，播放出一段陌生影像：
某间病房里，年迈的D7-0躺在医疗舱中。她的机械眼己经拆除，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生物量子接口。当镜头拉近时，纪暖的血液瞬间凝固——老人的枕边放着一本翻旧的《金融工程学》，扉页上有程曜的签名。
"他找到我了。"影像里的D7-0声音嘶哑，"告诉小暖，做空的关键......"
画面突然切入噪点。当图像恢复时，显示的却是程氏大厦的实时监控——周世坤正带着两名陌生男子进入地下数据中心。
纪暖立即调出安防系统，却发现相关时段的记录己被替换成循环画面。更诡异的是，她的机械分体在检索这段视频时，突然反馈出熟悉的神经波动——与全息程曜AI底层的量子编码完全一致。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她收到了苏芮第14号分体的加密通讯："周董事刚刚调用了他没有权限访问的量子服务器。"
地下三层的备用数据中心灯火通明。周世坤带来的"技术顾问"正在主控台上操作某种非法接驳设备。当纪暖破门而入时，所有人同时转头——他们的瞳孔里泛着相同的蓝光。
"纪女士。"周世坤的声音突然变成电子合成音，"您父亲没教过您吗？商业谈判要遵守先来后到。"
他的太阳穴迸出电火花，皮肤下浮现出量子纹路。纪暖的机械分体立即报警：这是意识传输的典型症状。
次日上午9:15，程氏股票突然停牌。
交易所公告称"涉及重大资产重组"，但内部邮件显示，某神秘账户正在场外收购高达19%的CSG股份。这些交易全部使用量子加密货币结算，追踪不到最终买家。
纪暖站在交易大厅中央，看着大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她的机械分体己经锁定异常——收购指令的底层代码，与昨夜数据中心检测到的神经密钥完全匹配。
"是D7-0。"技术总监声音发抖，"她在通过周世坤的身体进行资本运作。"
全息程曜的投影突然出现在操作台上："建议启动毒丸防御。"
"不。"纪暖调出程曜生前设置的最后一个金融算法，"我们给她想要的。"
算法名称：《自噬协议》。
当交易所重新开盘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程氏集团突然宣布将核心量子服务器资产打包出售给子公司，同时向全体股东发放十倍于市值的优先认购权。这个看似自杀式的操作，实则是精妙的金融陷阱——任何企图控股的买家都将陷入无限股权稀释的漩涡。
周世坤的收购行动戛然而止。但更令人不安的是，所有参与收购的券商都报告了相同现象：他们的交易系统在最后一刻被某种外力接管，操作指令变成了大量买入某种冷门加密货币。
"她在转移目标。"全息程曜突然说，"这些加密货币的发行方，都是名单上的27家公司。"
纪暖的量子视界突然穿透数据表象，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D7-0从未想过程氏集团，她真正要控制的是整个量子金融的基础设施。而程曜早在七年前就预见到这点，所以才会培养她这个精通金融战的"武器"。
办公室玻璃突然全部雾化，凝结出一行水珠组成的文字：
「你比你父亲狠」
当纪暖触碰玻璃时，她的机械分体接收到一段神经脉冲——这是D7-0最后的讯息，也是程曜埋在最深处的保险：
一组能彻底格式化量子意识体的生物密钥，代价是使用者将永远失去机械分体的所有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