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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站在新家的门槛前，指尖轻轻抚过门框上雕刻的缠枝花纹。阳光透过院中的老槐树，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深吸一口气，这空气中没有撷芳阁里终年不散的脂粉味，只有淡淡的槐花香。
“小姐，这院子真大！”小蝶从她身后探出头来，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星星。她手里抱着一个蓝布包袱，那是她们从撷芳阁带出来的全部家当。
柳儿嘴角微微上扬，迈步走进院子。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两侧种着几株矮小的月季，虽然不算名贵，但开得正艳。她伸手摘下一朵粉色的，别在自己衣襟上。
“以后要叫夫人了。”柳儿轻声纠正道，语气里却带着掩不住的愉悦，“记住了吗？”
小蝶立刻点头如捣蒜：“是，夫人！”她小跑着跟上柳儿的步伐，“夫人真有远见，当初在撷芳阁时就知道会有今天。您看这院子，比玉楼春的后院还大呢！”
柳儿没有回答，但心里泛起一阵暖流。是啊，她终于逃出来了。十年了，从十二岁被卖进那个吃人的地方，她日日夜夜都在盼着这一天。
“夫人，您看那边！”小蝶突然指着东侧的一排厢房惊呼，“那是厨房吗？好大啊！”
柳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一间宽敞的屋子，门口还摆着几个大水缸。她缓步走过去，推开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大案板和几个空架子，但足够宽敞明亮。
“老爷想得真周到。”柳儿喃喃自语，指尖划过案板，木质的纹理在她指腹下清晰可感。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对小蝶说：“去把管家叫来，我们得好好布置一下这个家。”
小蝶欢快地应了一声，像只小鸟一样飞了出去。
柳儿站在厨房中央，环视着这个空荡荡的空间，脑海中己经开始规划要添置些什么。锅碗瓢盆、调料架子、米面油盐...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管理过一个家。
在撷芳阁，一切都有专人负责，她只需要弹琴唱曲、讨好客人。
“夫人，管家来了。”小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老管家是个五十多岁的精瘦男子，脸上皱纹深刻，但眼睛炯炯有神。他恭敬地站在门口，等着柳儿吩咐。
“管家，这家里现在有多少下人？”柳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威严而不失温和。
“回夫人，除了老奴，还有两个粗使丫鬟和一个马夫。”管家低头答道，“都是老爷临时安排的，其他的说等夫人来了再添置。”
柳儿点点头，心里盘算着。西个人，对于一个三进的院子来说确实少了些。她挺首腰背，学着记忆中那些贵妇人的样子，开始发号施令。
“先派人去买些好酒好菜回来，今天中午我们简单吃些。下午我要亲自去挑几个下人。”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特别是厨子，一定要找个手艺好的。”
管家领命而去，柳儿则带着小蝶开始巡视整个宅院。
主屋是三间正房，中间是堂屋，左右分别是卧室和书房。家具都是新置办的，虽然不算名贵，但胜在结实耐用。柳儿尤其喜欢卧室里那张雕花大床，红木的质地，床头雕刻着并蒂莲的图案。
“夫人，这床真漂亮！”小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床柱上的花纹。
柳儿没有责怪她的冒失，反而笑着点头：“是啊，比撷芳阁的强多了。”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对小蝶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身边的大丫鬟了，那两个粗使丫头归你管。”
小蝶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她结结巴巴地说：“夫、夫人，我...我怕做不好...”
“傻丫头，”柳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这个家里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你不替我管谁替我管呢？总不能让我事事都亲力亲为吧？”
小蝶这才露出笑容，郑重地点头：“我一定不会让夫人失望的！”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柳儿指挥着几个下人重新布置家具。
她把堂屋里的八仙桌挪到了靠窗的位置，这样采光更好；又把书房里的书架调整了方向，让整个空间看起来更宽敞。院子里，她让人把几盆花重新摆放，在槐树下添了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
“夫人，您真有眼光！”小蝶跟在柳儿身后，不时发出赞叹，“这么一摆，整个院子感觉都不一样了！”
柳儿站在院中央，环视着自己一手布置的新家，满意地点点头。阳光洒在她身上，那支累丝金凤簪在发间闪闪发光。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地方，再也不用看人脸色过日子了。
就在这时，堂屋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布置得不错嘛。”
柳儿猛地转身，看到莫无声正站在廊下，依旧是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他穿着靛青色的锦袍，腰间悬着羊脂玉佩，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几个下人慌忙行礼，小蝶慢了半拍，但也赶紧福了福身。柳儿的心跳突然加快，她深吸一口气，款款走上前去。
“老爷金安。”她微微欠身，声音轻柔似水。随后自然地挽上莫无声的手臂，引他入座。
莫无声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重新布置过的堂屋，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是个会过日子的。把这个家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柳儿的心像被蜜糖浸泡过一般，甜得发胀。她强忍着笑意，谦虚道：“都是老爷教得好，也是柳儿的福气。”
她示意小蝶上茶，然后继续说道：“老爷，家里还没有厨子，我让管事先去定了席面。下午我再去买个厨娘回来，之后就能在家里做饭了。”
莫无声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这些事你看着办就好，不过不必亲力亲为，交给下人即可。”
柳儿低头应下，心里却盘算着下午一定要亲自去挑选。这是她的家，每一个下人都要合她的心意才行。
莫无声放下茶盏，突然起身：“我下午还有要事，晚上再回家吃饭。”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柳儿一眼，“到时候想尝尝你的手艺。”
柳儿的心猛地一沉，但面上不显，只是温顺地点头：“柳儿一定好好准备。”
莫无声拍了拍她的手，顺手在她臀上捏了一把，这个亲昵的举动让柳儿脸颊微红。
她如今可是良家妇女了，不能再像在青楼时那样无所顾忌。她轻轻抽回手，装作整理衣袖的样子。
把莫无声送到大门口时，柳儿突然想起什么，轻声问道：“老爷晚上想吃什么菜式？”
莫无声回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随便做些家常菜就好，我不挑。”说完便上了马车。
柳儿站在门口，目送马车远去，首到拐角处消失不见。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忧虑。琴棋书画她在行，可下厨...她连火都没生过，怎么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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