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回到临安了吗?”
云安然略微思索,便从岳父神色中读懂了寓意。
孙佑安点了点头,“不但回来了,还成了临安同知,他比你也就年长两岁,这般年纪能成为府衙同知,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据说今日还有两位州府衙门的官差随行,刚刚入城便去了文家。”
说话间,他的脸上愁云密布,别看捕衙和府衙并不隶属,可府衙说到底还是比捕衙高了一头,单从官和吏来区分也能看出。
即便同知没办法插手捕衙的事情,可想让捕衙难受,还是有许多办法!
相反除了查案之外,捕衙根本没有任何实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如果对当年念念不忘,大不了我去赔罪,若其因私废公,夹带个人恩怨,正心司也不会答应。”
云安然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这种懦弱之人,又能有多少本事?顶多给他穿穿小鞋罢了,如被打压,他反而还要感谢,避免锋芒过盛。
“若是这么简单也就罢了,他当初毕竟因你而走,如今得势,恐怕不会轻易化解,你如果真想解开,还是有必要登门拜访。”
孙佑安考虑得明显更多,卢景逸在州府如何他不清楚,可这等年纪接任同知,说州府没有靠山谁也不信。
只是话刚出口,他便有些后悔,生怕自家女婿因此被激怒。
云安然却没这么多想法,十分痛快的应了下来道:“以往的确是我年少无知,理应赔罪,劳烦岳父费心。”
听闻这话,孙佑安仿佛不认识云安然一般,仔细确认他的状态后,原本的愁云己经散去许多,感慨道:“你能有这个想法就好!”
待二人来到前厅时,孙宝珠己经和母亲迎出,一家人简单寒暄几句,便听老仆来报,“老爷,夫人,卢家公子求见!”
孙佑安闻言起身,看了一眼云安然后,便与他迎了出去。
此时孙府门口,正站着卢景逸和两位州府官差。
在文家见过文成仁后,卢景逸去往府衙路上恰好途经孙府,还是两位官差率先止步,唤来门房通报。
“两位大人莫非与孙家有旧?”
卢景逸心中明镜,如果这二人与孙佑安相识,压根不用打着他的旗号通报,想必是前往临安途中,听他提过旧怨,特意想要为他找个场子。
这二人品级在州府虽然不高,可却比临安知府高了半品,之所以愿意为卢景逸出头,也是想把宝押在他的身上。
毕竟这么多年来,还没听说过如此年纪的人担任一府同知,卢景逸在他们眼中,己经算得上临州冉冉升起的新星,都想提前拉拢。
“捕衙在断案之事权利虽大,可临安捕头只是小吏,我二人就算想认识他,恐怕也没那个机会!”
“只是沿途听卢大人提及孙家女婿,想要见识一下罢了。”
一位身宽体阔,梳着八字胡的白胖男子开口,提及孙家时,眼中满是不屑,卢景逸闻言心中窃喜,可脸上却无半分表现。
“都是陈年往事,当不得真,也不值得二位大人为我兴师动众,如今回到临安为官,景逸只想着造福家乡,岂敢夹杂私念。”
另外一位同样肥胖,双眼如豆,走起路来都呼哧带喘的男子接过话来,“卢大人不愿与他计较,可我们却咽不下这口气!”
“你尽管放心,无论发生什么,都由我二人承担!”
卢景逸虚情假意的客套中,孙佑安己经带着云安然迎出府外,跟在二人身后不远的,则是孙宝珠和母亲。
“不知三位大人莅临,有失远迎,还望大人莫要怪罪。”
说话间,孙佑安脸上堆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寒舍简陋,己经着人备好茶水,还请三位大人进府稍歇。”
云安然跟着行礼时并未开口,但却能感觉一道充满怨恨的目光落在身上,抬头之时西目相对,可不就是卢景逸!
相对于原主记忆,云安然还是第一次见到本人,很高,很帅,扮相也很儒雅,给人一种风度翩翩之感,怪不得文嫣会为其着迷。
只不过充满敌意的眼神,让他觉得此人睚眦必报且没有城府,今日前来,绝对不是拜访,更像是找茬!
“既知寒舍,又凭什么让我等屈尊!”
八字胡扬起好几层下巴,一脸不可一世的表情斥道:“捕衙虽不隶属府衙,可身为上官却有监管之职!”
“一介临安小吏,见到上官不跪,可是眼中没有体统二字!”
孙佑安愣在原地,转瞬便明白过来,虽心中升起恼火,可还是跪下行礼,“下官临安捕头,见过三位大人!”
“下官?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自称下官!若在临州,就算捕衙门前,我也必定将你治罪,还有,他又是个什么东西,敢见官不跪!”
双眼如豆的男子怒声呵斥,完全没给孙佑安留半分面子。
此时巷内不少府邸中人乘轿归家,看到眼前一幕时,无不惊诧中挑帘看去,虽未停留,可抵达府门时也驻足看来。
卢景逸嘴角挂着冷笑,如旁观者一般盯着云安然,孙宝珠和母亲则站在远处,虽心中不满,但也不敢胡乱插言。
“卢大人刚刚到任,便特意来到孙府亮出官身,如此气量让我钦佩,以往皆是我的过错,与孙家无关,若今日跪拜行礼,卢大人可否高抬贵手?”
云安然心中有火,脸却无怒,对于跪拜之事,他并无太多抵触,毕竟是个官都比他大,真要较真只会死得更快,唯有适应才能活得安稳。
更何况原主的确有些过分,权当为他赔罪。
除此之外,他方才所说也在挖苦,卢景逸无论怎么回答,日后传开,别人也会觉得他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以权压人!
果不其然,卢景逸闻言面色一变,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草包成长如此,竟给他扔下一道难题,未等想好怎么回应之时,那两人己经率先站了出来!
“放肆!”
“身为小吏,竟敢如此污蔑上官,单这一条,也能治你不敬之罪!”
八字胡跨前两步,看那架势好像要动手一般。
云安然见状,只是淡淡回应:“两者恩怨,非要牵扯别人,我云安然可以对你低头,但孙家不可!”
“本不愿与你这等懦弱的废物过多纠缠,可偏偏要蹬鼻子上脸,自己找不痛快,当初,真是揍你揍得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