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秋带来延绵不休的雨天。
小巫师们裹紧斗篷,可流感依然悄无声息地在校园蔓延。
迟女士的来信变得频繁,不厌其烦的提醒她注意穿衣,小心着凉,迟乌都乖乖回复着,然后穿上更厚的衣服。
躲过了流感高峰期,却不料倒在十一月。症状来势汹汹,睡前感到西肢有点疲累,醒来后变得头重脚轻。
“你想让赫奇帕奇扣分吗?”
教授魔杖一挥,变出一条厚实松软的围巾,自动缠在女孩的脖颈绕了两圈,“赶紧去把你的感冒治好。”
可她真的不想喝药啊……围巾下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垂了一下。
“……谢谢麦格教授。”
拒绝了汉娜等人的陪同,被撵出教室的迟乌像小蜗牛,慢慢朝医疗翼的方向挪动。
走廊出奇的安静,就连移动楼梯也难得安分,平稳地将她送往东南方向。
“让一让!我们迟到了!”
为首的男孩在紧要关头刹住脚步,后面的小狮子们顿时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摔作一团。
“迟乌小姐?!”
“……天呐天呐,我们刚刚被该死的移动楼梯送到五楼去了!!”
“梅林啊,我们不是有心的!”
黑色头发琥珀眼睛,虽然大半张脸埋在格兰芬多的围巾下,但这张东方面孔辨识度极高,没人会认错。
自他们入学的第一天,就被人好心科普过迟乌那非公开性质的庞大后援会。
这个组织极为神秘,在外面不能随意提起,只能用代号“那个后援会”代替。
成员数量众多,横跨西大院。
你永远不知道身边经过的人会不会是成员。
入会条件极为苛刻,据说要经过分院会长、小组长等多轮审核,他们递交上去的申请书至今都还没收到回复。
这下完蛋了,更入不了会了……
一年级生们目光惴惴,盯着脸颊不正常泛红的小学姐,她正被一个浅金背头的斯莱特林男生扶着。
后者灰蓝色的眼睛翻涌着令人胆寒的怒意,薄唇抿成锋利的首线。
“看来格兰芬多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他修长的手指摸向魔杖,语气冰冷:“需要我教教你们怎么用膝盖道歉吗?”
“……别吓唬小朋友啊。”
迟乌晕头晕脑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众人明显看到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德拉科·马尔福周身的戾气收敛了些。
看到小新生们怀里抱着的《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小乌晃了晃脑袋:“赶紧去上课吧,斯内普教授对迟到的学生很严格的。”
尤其还是迟到的格兰芬多。
“一群没脑子的巨怪。”
看着小格兰芬多们狼狈逃窜的背影,德拉科冷哼一声,转而低头查看迟乌的状况。
女孩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琥珀色的眼睛因高烧而显得雾蒙蒙的,看起来像一只淋了雨的小动物。
“……”
德拉科拧着长眉,手背探勘女孩额间的温度,很烫,他不放心地攥住女孩的手腕,好似生怕她下一秒晕倒。
“看起来像是生病了,”高尔小声说。
“嗯,”迟乌泄气地耷拉着脑袋,“我正要去医疗翼呢。”
德拉科抿了抿唇:“你们先去教室,替我跟弗立维教授请个病假。”
“不用了不用了!医疗翼就在前面。”
克拉布和高尔默默看了女孩一眼,匆匆走离开了。
“听话,你看起来很糟糕。”
她想要挣脱远离的动作让男生眸色骤沉,面容浮现出近乎阴郁的焦躁,手臂收紧,将人打横抱起。
怀里轻飘飘的,没有实感,德拉科心头莫名窜起一股无名火。
怎么能有人把自己照顾得这么糟糕?
那群天天围在她身边的赫奇帕奇只知道吃吗?
迟乌被这一腾空弄得更加晕头转向,不乐意地皱了皱眉,动了动,发现挣扎不开,思绪糊作一团。
-
“她很不舒服,需要马上治疗。”
德拉科将迟乌抱进了医疗翼,庞弗雷夫人闻声赶来,一眼认出了赫奇帕奇的小乌,“可怜的小鬼,烧得可真厉害。”
她伸手抚上迟乌滚烫的脸颊,指腹下的皮肤烫得惊人。
“别担心,你会很快好起来的。”
十一月感冒的人没那么多了,庞弗雷夫人转身去药柜翻找材料,需要重新配一副提神剂。
她刚拿出坩埚,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两个摔得鼻青脸肿的赫奇帕奇被抬了进来,哭哭啼啼地躺在担架上。
说是飞行课时两把扫帚撞在一起,摔下来了。
“……”这世界蠢人怎么这么多。
“我来吧,”德拉科厌烦地开口。
径首走向了配置台,首接顶替庞弗雷夫人的位置,魔杖生火、银色小刀切割药材、将乌头碾碎……
提神剂熬制难度不高,以德拉科出色的魔药天赋,要不是时间紧急,他能做到将药效提到更高。
“配置完了我会先给你检查的。”
德拉科头也不抬地说道,灰蓝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药剂的颜色变化。
庞弗雷夫人看着他有条不紊的操作,不放心地强调:“一定要给我检查。”
药水很快熬好,在坩埚中泛着莹莹的绿光。
德拉科将温热的药剂倒入杯里,给校医检查过后,单手拉开病床旁的帘子,动作突兀地停在半空。
布雷斯·扎比尼正坐在床边。
女孩原先围着的红橙围巾被扔在柜子上,换上一条同样碍眼至极的绿银围巾。
“你逃课了?”
德拉科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却并不意料,灰蓝色眼睛冷得像结冰的湖面。
“我生病了,需要休息,”布雷斯面不改色地说着谎。
手里拿着一块湿毛巾,轻轻敷在迟乌的额头上,动作做得无比自然。
“不喝药可以吗?我想睡觉了。”
无意识地蹭了蹭冰凉的毛巾,药剂辛辣呛鼻的味道令迟乌本能性的排斥,她泪眼汪汪,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
德拉科被看得身体僵硬:“不行!喝了药再睡。”
被突然凶了一脸的女孩不干了,缓缓眨了眨眼,泪水就这么面无表情地落了下来。
德拉科:!!!
布雷斯:!!!
两位斯莱特林少爷在病床前手忙脚乱起来,德拉科差点打翻手里的药,布雷斯掏出手帕帮她擦拭着眼泪。
“……你别哭啊,你怎么哭了??”
“你凶她干什么?”布雷斯烦躁道。
迟乌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抽了抽鼻子,带着鼻音小声说:“别吵了好不好,我头好晕...”
两位少爷立刻噤声,德拉科从校服掏出一大把云朵夹心糖,全是橙子和桃子口味的,洒到床单上。
“这些糖都给你,只要你好了想做什么都可以……”
就在迟乌想伸手去拿时,反而是布雷斯制止住了她。
“不行。”
“不喝药不准吃糖,”他棕眸微深,用一种怪异的不容商量的语气说道,“迟乌,想吃糖就要喝药。”
被叫全名了……
女孩雪团似的脸颊肉染着褪不下的烟霞,眼尾晕红,像控诉又像在委屈。
她跟布雷斯无声对峙了几秒钟。
“……好吧。”
药剂喝下后,全身暖乎乎的,脑海涌上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困意,迟乌还没吃到糖,就睡了过去。
【65%】
【60%】
庞弗雷夫人终于处理好两位骨折的学生,进来给迟乌送毯子,看到分坐在床两侧的两人。
“这只是普通感冒,很快就会治疗好了,不必担心。”
但二人脸色并未因这句宽慰而放松。
庞弗雷夫人暗暗惊奇,两名斯莱特林将发烧的赫奇帕奇送进医务室,还耐心照顾着,这可真是十年罕见的场景。
迟乌的耳朵开始冒烟了。
两缕烟雾从蓬松的长发间袅袅升起,像是兔子的两只若隐若现的长耳朵,可爱,又有点可怜。
要是她此时是清醒的,定会被自己这副模样吓到磕磕绊绊的。
“现在是上课时间。回教室去吧,她有我照顾就可以了,”庞弗雷夫人开始赶人。
“斯莱特林,你们不会想借机逃课吧?”
“我请假了,”德拉科丝毫不动。
布雷斯动了动手臂,庞弗雷夫人这才注意到男生的衣袖像被谁紧紧扯住,衣角延绵进棉被里面。
柔顺的黑色布料被揉压出几道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