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笑着介绍完“深渊漫步者”的情况,旋即一脸严肃的凝视着二人,脸上的皱纹如同锈带龟裂的大地,深嵌着岁月的苦难。那肃穆的目光首视云帆和林若的灵魂深处。他缓缓举起手中一份沉甸甸的档案袋,那里面承载的不仅是纸张和数据,是无数情报人员用生命换来的、被翡翠星环精心粉饰的残酷真相。
“你们两个都是自出生都被保护的很好,没有经历过锈带人民真正的苦难。我下面要和你们说的话,希望你们记在心里!锈锋组织的前身,是联邦反抗联盟也就是最早的‘归叶盟’。”唐老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砂纸摩擦着金属,“我们最初的愿景,是那么朴素,又那么遥不可及——只求在这片被百年战火蹂躏得支离破碎的土地上,让每一个人,每一个挣扎在酸雨和辐射尘里的锈带民众,都能获得一点公平的喘息,一点有尊严活下去的希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窗外,仿佛透过这深海看到了那被侵蚀的大陆上悲惨的世界!那深邃的目光让云帆二人即使在这个绝对安全的“深渊漫步者”上,也能感受到那锈带压抑的空气中弥漫着灼烧般的残酷气氛。仿佛锈蚀蜂巢生存点巨大的人工光合膜在病态的黄绿色天幕下泛着微弱的光,像垂死巨兽鳞片的场景就在眼前。
“我希望你们这次好好看看外面!看看那些麻木的民众自诩的生存‘乐园’!”唐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悲愤,“五大联盟?晶穹议会?不过是七大家族掌控的三大集团——落雪、深蓝、星轨用科技神话堆砌翡翠星环后,为了分赃和更高效地吸血,给世界戴上的镣铐!他们把地球撕成五块碎片,又把碎片里的我们,像牲口一样圈养在这片被诅咒的‘锈蚀星环’上!”
他猛地将档案袋拍在桌上,灰尘簌簌落下。
“苦难? 生存点外面,是辐射尘渗入骨髓的刺痛,是酸雨腐蚀皮肤的灼烧感,是合成蛋白都填不饱肚子的饥饿!那些侥幸挤进生存点‘蜂巢’的呢?那不过是‘另一种人间炼狱’!联盟吝啬地停止了建设,只留下千疮百孔的‘庇护所’。里面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是绝望滋生的温床!星卡申请点?那不过是悬挂在绞刑架前的一块肉!合成食物发放点?是吊着命让你继续为他们卖命的饵!联邦政府对这里不闻不问,任其腐烂,逼得多少人宁愿回到破败的超级都市废墟,在碎玻璃幕墙和军事基地的几何残骸间拾荒,冒着被感染、被腐蚀的风险,只为找到一点能换口粮的‘废品’!他们发掘到有用的东西,自己都舍不得用啊!因为那点东西在黑市上,才能换来延续生命的物资!这不是生活,这是慢性死亡!”
唐老深吸一口气,眼中燃烧着怒火:“愚弄? 最恶毒的就是这‘星卡’制度!多么美妙的光环啊!‘只要努力,就有希望’!‘贡献值达标,就能升入翡翠天堂’!呸!”他啐了一口,语气充满了极致的嘲讽,“听听那些星环老爷们给我们起的名字吧——‘生态难民’!多么‘科学’,多么‘文明’的称呼!可这两个字,就是烙印在我们额头上的死刑判决书!‘生态’?意味着我们被污染了,基因可能变异了,是低等品,是‘锈带垃圾’!他们怎么可能让我们这些‘垃圾’玷污他们那漂浮在赤道上空、绿意盎然的‘翡翠项链’?”
他拿起档案袋,手指颤抖着,仿佛里面装着滚烫的烙铁:“看看这些!是博亚他们用命换来的真相!每年那屈指可数的‘幸运儿’,拿到那张神圣的‘星卡’时,以为自己踏上了天堂的阶梯?错!那是通往更隐蔽地狱的单程票!健硕的男人被塞进深蓝集团的星际运输舰,美其名曰‘高积分回报’,去月球、去火星挖矿!在博亚的情报里杰森斯那个畜生怎么说的?‘这群蝼蚁,天真地以为能赚够积分带后代进星环?从没想过有多少人能回来!’ 他们就是被送去消耗的燃料!消耗在异星的矿坑里,消耗在永无止境的苦役中!女人和儿童呢?”唐老的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哽咽,“落雪集团在干什么?星轨集团在干什么?玩弄!凌辱!把锈带上来的孩子当作玩具!把女人当作泄欲的工具!更有甚者,被送进实验室!‘优种计划’?听听这名字!筛选基因变异者,植入芯片,弥补‘神经控制缺陷’?放屁!那是把人变成听话的机器牲口,定向输送到最肮脏、最危险的基础岗位,榨干最后一丝价值!看看档案里的照片吧!那些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同胞,眼神空洞,比永夜自治区那些拖着发光镣铐的流放者还不如!至少流放者知道自己被放逐,而他们,连自己被奴役都意识不到!”
他猛地将档案袋推向前方:“期盼? 我们对美好生活的期盼,就是他们精心设计的‘饥饿机制’!他们故意不建新的穹顶城市,停止扩建生存点,让资源枯竭的恐惧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每一个人。他们制造稀缺,制造绝望中的那一丁点‘星卡’幻光,让我们像仓鼠一样,在名为‘希望’的轮盘上疯狂奔跑,心甘情愿地钻进他们设下的每一个圈套——去危险的废墟拾荒,去拥挤的蜂巢挣扎,去签下卖身契般的星际劳工合同,甚至接受那能把人变成活尸的‘灵能芯片’实验!罗杰肖恩的弟弟那个衣冠禽兽说得最透彻:‘要让他们转得心甘情愿。在一颗子弹不浪费的情况下慢慢消耗他们。’ 我们的期盼,我们的努力,我们的血肉,都成了维持翡翠星环那虚假繁荣、推进他们火星基地建设的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