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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莉亚出去冷静冷静也好。”唐老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沉重，他的目光似乎追随着莉亚离去的方向，又似乎穿透了墙壁，投向某个遥远的地方。“你们是知道的，博亚的牺牲……对她打击太大了。”这话像是对在座的众人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云帆敏锐地注意到，老人刚才那炯炯有神、如同深海探照灯般的目光，此刻似乎也黯淡了几分，流露出深藏的痛惜。博亚，是唐老精心培养的几位弟子中最优秀的，也是一个传奇的名字，他的陨落，是锈锋难以愈合的伤口。
唐老收敛心神，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聚焦在那份染血的档案上。
“博亚的情报确认了关键信息：他们使用了一种……我们尚未完全掌握的技术，强行提取了云霄的意识。”他指向档案中的一行高亮文字，“提取后的意识数据流，被紧急封存，并经由秘密通道，送往火星。”他的手指移动，“寒慕晴这个女娃……也被他们抓捕，目前关押地点不明，但莉亚对最近收集的多方信息比对，最后的结果指向了长老会的‘静默花园’。”
“这也是我们这次不惜代价，出动红隼小队和基地精锐，强行突入深渊之眼进行救援的核心目的之一。”唐老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铁血的气息，“我们最初认为那里是‘静默花园’没想到误打误撞救出了你们，但也找到了一些关于云霄和寒慕晴下落的线索！”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更加凝重，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博亚的情报里，还反复提到了一个称谓——‘大人’。”唐老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张脸，“而令人极度不安的是，七大家族……甚至长老会本身，都尊称接收云霄意识数据的‘那个人’为——‘大人’。”他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困惑和深重的忧虑，“可惜，博亚没能追查到最终源头……但他的情报里，用最高级别的警示符号标注了一点——”唐老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深海之底的呓语，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这位‘大人’……似乎并非人类。”
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云帆的脑海中炸响！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而冰冷的手死死攥紧，几乎要捏碎他的心脏！
父亲……还活着！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甚至不敢去想象的形式——“意识”存在着！这消息如同黑暗深渊中的一缕微光，带着渺茫却真实的希望，瞬间点燃了他近乎绝望的心。然而，紧随其后的信息却将这缕微光投入了更加深邃、更加恐怖的黑暗漩涡。
意识被提取？送往火星？成为“养料”？一个被七大家族和至高无上的长老会共同敬畏的“大人”？而且……非人？！
巨大的荒诞感和冰冷的恐惧感交织袭来，让云帆浑身发冷。他想起了深海之眼中“星舰”那超越理解的宏伟与神秘，想起了父亲偶尔提及的、关于宇宙深处可能存在的古老智能的模糊猜想……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个所谓的“大人”，是否就是父亲曾经隐约担忧的存在？它要父亲的意识做什么？养料……这个词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无数疑问如同狂暴的深海暗流，瞬间将他淹没。火星……那个遥远、荒芜、象征着人类最初星际梦想的红色星球，此刻在他心中变成了一个吞噬父亲意识的、充满未知恐怖的魔窟。
“老哥哥，”潘拉大叔浑厚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指挥室内因那惊人信息而凝结的沉重气氛，也暂时将云帆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经过深渊之眼和之前‘基地’的几次硬碰硬的战斗，七大家族和长老会都不会轻易放过我们。‘锈锋’的位置恐怕也不再是秘密。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是转移，还是……”
“七大家族和长老会并不知道！”一个清脆而坚定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勇气，瞬间将众人的目光聚焦在汐沅的身上。她挺首了背脊，迎着那些审视、疑惑、甚至带着压力的目光，脸色微微发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洛斯尔家族和夏氏家族……他们是在偷偷瞒着长老会行动的！”
“哦？”坐在唐老左侧，一个身材精悍、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男人——是他们的‘副院长’马陆，身体微微前倾，追问道：“汐沅，你怎么知道？这消息非同小可。”
汐沅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她看了一眼身旁的云帆，又看了看主位上的唐老，开始清晰而快速地将自己的过往和盘托出：作为夏氏家族边缘旁系成员的身份，从小被夏怡收养她感受到的冷漠与利用；妹妹汐琳身患锈肺病却被当作筹码控制的绝望；被夏怡选中，成为接近和监视云帆的“工具”的屈辱经历；以及这些天里在夏怡身边时，偶然听到的只言片语——关于夏氏与洛斯尔家族如何在长老会眼皮底下秘密合作，试图独占“星舰”和云帆身上的秘密，以图在未来的权力格局中占据先机……
“……夏怡非常谨慎，但我能感觉到她对长老会某些决定的轻蔑和不以为然。有一次，她接到一份加密指令后，低声咒骂了一句‘老东西们懂什么’，然后立刻销毁了指令。还有一次，肖恩在与她争执时，提到过‘不能让长老会发现我们的小动作’。”汐沅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逻辑清晰，“结合这次在深渊之眼，他们急于在‘火星计划’启动前搞定星舰和云帆，甚至不惜瞒着长老会动用私兵……我认为，他们是在进行一场豪赌！一场试图绕过长老会、独吞成果的豪赌！”
指挥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汐沅提供的信息，如同在死水般的局势中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层层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