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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上方窨井口透下的微弱月光，他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一条宽阔但污秽不堪的下水道主干道。浑浊、粘稠、漂浮着各种不可名状垃圾的污水几乎齐腰深，缓缓流淌着。两侧是湿滑、长满滑腻苔藓和不明真菌的混凝土墙壁。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绝望的复杂恶臭，浓烈得几乎化不开。
穿山甲林那庞大的身躯如同礁石般矗立在污水中，只露出覆盖着岩甲的上半身。小红被它高高托举着，坐在它宽阔的、如同岩石平台般的肩胛骨位置，小脸煞白，紧紧闭着眼睛和嘴巴，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但至少没被污水泡到。
“贪婪”如同壁虎般，紧贴在湿滑的墙壁上，离水面远远的，风衣下摆滴着污水，蜡像般的脸上毫无表情。
“暴食”则如鱼得水！他那庞大的身躯几乎完全浸泡在污水中，只露出一个油光锃亮的大脑袋！巨大的鼻孔贪婪地呼吸着这“浓郁”的空气，脸上竟然带着一种近乎陶醉的神情！他甚至伸出巨大的舌头，舔了一口浑浊的污水，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唔……够劲儿！老味道！”
“呕……”李志刚扶着湿滑的墙壁，吐得天昏地暗。
老蔫儿和王师傅泡在污水里，面如死灰。
牛忙扛着张伟，艰难地在齐腰深的粘稠污水中跋涉，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冰冷刺骨的污水带走着体温，浓烈的恶臭冲击着神经。他看向最前方开路的穿山甲林，那覆盖着岩甲的肩胛上，小红小小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单薄。
“林爷！”牛忙的声音在空旷的下水道里带着回音，“往……往哪个方向？”
穿山甲林没有回头，只是用那条受伤的巨尾，指向了污水流淌的下游方向，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肯定的低吼。
“走下游！”牛忙立刻吼道，“跟上！”
一行人在污秽的黑暗中艰难前行。
穿山甲林庞大的身躯如同破冰船，在粘稠的污水中硬生生开出一条通路，为后面的人减轻了不少阻力。它那条受伤的巨尾拖在水中，暗红的血液不断渗出，在污浊的水流中晕开淡淡的红痕。
牛忙扛着张伟，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冰冷的污水带走体温，粘稠的阻力消耗着体力，浓烈的恶臭熏得他头晕脑胀。肩上的张伟死沉死沉，像块巨大的冻肉。
李志刚和老蔫儿、王师傅互相搀扶着，在污水中跋涉，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只有“暴食”显得精力充沛，他甚至时不时潜入污水中，似乎在搜寻着什么“美味”，巨大的肚子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贪婪”如同壁虎般在湿滑的墙壁上快速移动，始终保持着警戒。
小红坐在穿山甲林那宽阔、冰冷、覆盖着岩石鳞片的肩胛上，小小的身体随着林老二的步伐微微起伏。她没有再哭，只是紧紧闭着眼睛和嘴巴，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颤抖着。黑暗中，她只能感受到身下坚硬冰冷的触感，闻到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恶臭，听到污水流淌的哗啦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