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再探受阻
晨光透过窗棂在青砖上投下斑驳碎影,江若蘅对着铜镜细细描眉,指尖蘸着口脂的动作却比往常迟缓三分。昨夜李氏的警告如芒在背,她却偏要在这风口浪尖上再试一次——玉簪被裹在金丝绣帕里,藏进袖口最深处,寒鸦草纹与体温相触,泛着若有若无的紫意。
“姑娘,老夫人说表少夫人昨夜发了低热,让您去瞧瞧。”春桃捧着铜盆站在门边,水汽氤氲中,江若蘅看见自己映在水中的倒影,眼尾的胭脂红得像血。她抓起檀木梳狠狠摔在妆奁上,梳齿崩落的脆响惊得春桃一颤:“还愣着做什么?备轿!”
产房外的铜盆里换了新水,血水却仍在青砖缝隙间蜿蜒。江若蘅刚踏过门槛,便闻到浓重的药味混着腐肉气息——这是寒鸦草毒发作的前兆。产婆李氏正在给表嫂喂药,瓷勺碰撞碗沿的声音让她想起昨日汤碗险些翻落的瞬间。“表嫂好些了?”她刻意放软声音,余光瞥见李氏腰间别着的银针——那是专门用来试毒的物件。
表嫂靠在绣枕上,脸色苍白如纸,额间冷汗浸透了素色帕子。江若蘅坐在床沿,伸手替她掖被角,藏着毒簪的袖口顺势垂下。就在簪子即将滑落的刹那,表嫂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若蘅...救我...”话音未落,剧烈的咳嗽震得床帐簌簌发抖,暗红血沫溅在江若蘅的月白裙裾上。
“快传大夫!”李氏的喊声划破死寂。江若蘅僵在原地,看着丫鬟们如惊弓之鸟般西散奔逃,袖中的毒簪却被表嫂死死压住。她强装镇定地抽出手臂,指尖触到簪身的凉意时,李氏己经举着银针逼近:“江姑娘身上怎会有药味?莫不是带来了什么补品?”
银针探向江若蘅的裙摆,却在触及血迹时突然发黑。屋内空气瞬间凝固,江若蘅的心跳几乎停滞。“这是表嫂吐的血!”她迅速扯下腰间香囊,将安神香灰撒在血迹上,“我见表嫂痛苦,特意带了香来安神。”李氏狐疑地盯着银针,最终在表嫂的又一声痛呼中收回目光。
混乱中,江若蘅趁机将毒簪往床榻深处推了推。可当她再次伸手时,表嫂的手突然死死攥住她的小指。“别...”微弱的呢喃让江若蘅浑身发冷,难道表嫂察觉到了什么?产婆们粗鲁地掰开表嫂的手指,江若蘅踉跄着后退,毒簪却卡在床褥褶皱间,进退不得。
“姑娘还是先回避吧。”李氏的声音冷得像冰,“大夫说少夫人这是产后淤血攻心,旁人在场怕是冲撞了。”江若蘅咬着牙望向床榻,毒簪的寒鸦草纹只剩针尖大小的一点蓝。就在她准备冒险伸手时,老夫人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若蘅,你在这里做什么?”
江若蘅转身时,看见老夫人怀中抱着襁褓,金丝绣着的“长命百岁”西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祖母,我...我来看看表嫂。”她的声音发颤,老夫人的目光却像刀子般剜过她的袖口——那里有道不自然的凸起,正是毒簪的轮廓。
“孩子饿了,你来喂。”老夫人将婴儿塞进她怀里,江若蘅不得不伸手托住襁褓。毒簪在这一刻彻底滑入床底,她望着婴儿的小脸,突然想起柳氏实验室里那些被当成毒蛊饲养的孩童。怀中的孩子突然啼哭,哭声尖锐得像是在嘲笑她的失败。
离开产房时,江若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老夫人站在廊下,身后跟着六个手持银针的嬷嬷。“若蘅啊,”老人的声音和蔼,眼神却透着森冷,“听说你对医术颇有研究?明日祠堂祭祖,你便替我抄些医经,也好积些功德。”这话分明是要将她软禁起来,江若蘅屈膝行礼,额间的冷汗滴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暮色渐浓时,江若蘅跪在祠堂的蒲团上,面前摊开的医经上密密麻麻写着寒鸦草的毒性。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她突然想起嫡姐被毒死那晚,也是这样的三更天。玉簪还卡在产房床底,寒鸦草纹或许正在慢慢渗出毒液——可她连靠近产房的机会都要失去了。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江若蘅望着跳动的火苗,眼神逐渐变得狠厉。她撕碎医经,将纸片塞进袖中。既然明着不行,那就来暗的——祠堂供桌下的暗格里,还藏着哑叔为她炼制的更烈性的毒药,只需一滴,便能让整个产房变成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