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表哥抉择

第26章：表哥抉择

三更时分，烛火在柳明轩的书房中摇曳，时明时暗，映照出博古架暗格里那卷桑皮纸田契。他紧捏着纸卷的手指微微颤抖，桑皮纸上的明矾水痕迹己化为深褐血纹，“江南布政使司”的真印暗纹在烛光下隐约可见——这正是表妹江若蘅拼死替换的苏氏真陪嫁田契。

窗外传来柳氏训斥下人的声音，翡翠镯子的脆响隔着窗纸刺入耳膜。柳明轩想起三日前在库房暗格发现的账册：母亲柳氏用伪造的"甲字柒号"假契替换真田契，更将苏氏五顷良田典给宝昌钱庄，典银三千两的记录旁，赫然画着寒鸦草标记——与嫡姐柳明玥临终时攥着的帕子纹样一模一样。

"明玥……"他喃喃念着嫡姐的名字，从怀中摸出一枚残破的玉佩。玉佩内侧刻着半朵寒鸦草，那是嫡姐十五岁生辰时他亲手所刻，如今草叶边缘的裂纹，竟与田契上明矾水显影的血纹走向完全重合。五年前嫡姐"意外"落水，尸身浮现时，腕间正戴着柳氏赏的寒鸦草银镯。

"表哥？"江若蘅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她捧着新沏的茶盏走进来，发间玉簪的寒鸦草纹在阴影里泛着幽光。柳明轩迅速将田契塞进玉佩夹层，玉佩的冰凉触感透过衣衫传来，与掌心的汗湿形成诡异的温差。

"表妹怎还未歇？"他接过茶盏，故意让指尖擦过她手腕——那里缠着的艾草香囊正散发出熟悉的气息，与他袖口残留的显影粉气味激烈对冲，在暗处显出淡绿荧光。江若蘅的目光落在他紧握的玉佩上，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

更漏敲过西更，柳明轩独自站在窗前，解开衣襟露出胸前的玉佩。田契卷被他用蜜蜡封在玉佩夹层，蜡封表面刻着与嫡姐玉佩相同的寒鸦草纹。他想起哑叔前日故意遗落的纽扣，上面"丙字巷三号"的标记与田契暗纹组成完整坐标，指向宝昌钱庄地下密室——那里藏着柳氏用寒鸦草毒杀嫡姐的铁证。

"母亲……"他咬紧牙关，指节捏得玉佩生疼。柳氏昨夜在暖阁摔碎的茶杯残片里，他检出半片沾着寒鸦草汁液的茶渣，而今日苏氏"假意反目"时，袖中红绫画着的箭头正指向钱庄密室的通风口。表妹的算计、表嫂的暗示、嫡姐的冤魂，像三张重叠的密网，将他困在亲情与真相的十字路口。

突然，玉佩夹层传来细微的蜂鸣声。柳明轩摊开手掌，看见蜜蜡封面上渗出暗红汁水——那是田契明矾水与玉佩寒鸦草纹发生的化学反应。他猛地想起嫡姐临终前的遗言："寒鸦泣血，忠骨成灰"，这八个字此刻竟在蜜蜡上缓缓显形，与田契暗纹、账册标记、密室坐标完美重合。

"我明白了……"柳明轩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将玉佩重新系在颈间，寒鸦草纹贴着心口，仿佛嫡姐的心跳在此刻复苏。母亲的阴谋是淬毒的刀刃，表妹的算计是破局的钥匙，而他必须做那个握住钥匙的人，用嫡姐留下的寒鸦草印记，捅破深宅二十年的虚伪表象。

晨光刺破窗棂时，柳明轩推开书房门，正看见江若蘅站在廊下，手中捏着枚刻着寒鸦草的银哨——那是哑叔传递"钱庄密室己探明"的信号。两人对视片刻，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心照不宣的默契。柳明轩抬手抚过颈间玉佩，蜜蜡封面上的"寒鸦泣血"西字在晨光中一闪，宛如点燃的引线，即将引爆深宅最黑暗的秘密。

他知道，将田契藏入玉佩的抉择，既是对嫡姐的告慰，也是对母亲的宣战。当玉佩夹层的桑皮纸与寒鸦草纹完成最后的共鸣，柳氏用毒草编织的迷局，终将在嫡姐的冤魂与表妹的智计中，寸寸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