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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军的脑子“嗡”地一下，有点懵。
他刚才……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
什么“哥帮你把把关”？
人家这级别，是他能“把关”的吗？！
周军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他怎么就没早点认出来呢！
主要是那天薛磊在车间指导工作，穿着一身朴素的工装。
跟今天这白衬衫、深蓝工装裤的清爽打扮，气质上差得有点远。
而且当时离得也远，他就看了个大概。
现在近距离一看……
错不了，绝对是他！
完了完了，这下踢到铁板了！
周军心里一阵阵发虚，腿肚子都有点转筋。
薛磊看着周军那张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堪比变色龙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他当然不认识周军这种小角色。
轧钢厂几千号人，他哪能个个都对上号？
不过，从这家伙刚才那嚣张的态度，和现在这怂样，他也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估计是厂里哪个不长眼的。
没等周军想好是该先道歉还是先逃跑，薛磊己经先一步行动了。
他先是转向了还愣在一旁的陈艳娟，声音温和有礼：“阿姨，实在抱歉，刚来就给您添麻烦了。”
陈艳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也有些发懵。
她看看自家闺女，又看看这个气场强大的年轻人，再看看对面那母子俩变幻莫测的脸色，心里大概有了点数。
这小薛，怕不是个一般人。
“不麻烦，不麻烦，小薛你太客气了。”
陈艳娟连忙摆手，对薛磊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懂礼貌，有担当，关键时刻还护着自家闺女，不错，真不错。
跟陈艳娟打过招呼，薛磊这才缓步走到周军面前，隔着半臂的距离站定。
“你是轧钢厂的？”薛磊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周军一个激灵，结结巴巴地回答：“是、是，薛……薛工，我是厂里的，我叫周军，焊接车间的。”
“薛工？”
周围的邻居们听到这个称呼，都有些骚动起来。
看这年轻人的派头，再听听周军这恭敬到骨子里的称呼，大家心里都开始犯嘀咕。
这冉秋叶的对象，来头不小啊！
晏淑芬本来还觉得薛磊来头肯定没有自己儿子大。
可一看自家儿子那副见了猫的老鼠样，她心里也“咯噔”一下。
“周军，你这是干什么？他谁啊？”
晏淑芬忍不住拽了拽儿子的胳膊，压低声音问。
她还是不信邪，觉得这年轻人就是装腔作势。
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
能吓唬谁啊！
薛磊没理会晏淑芬的嘀咕，只是盯着周军，淡淡地说道：“哦，焊接车间的周军是吧？我好像有点印象。”
周军心里一紧，冷汗冒得更欢了。
您可千万别对我“有印象”啊！
“听说，你最近在准备考二级焊工？”薛磊话锋一转，声音依旧平淡。
周军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这事儿厂里知道的人不多啊。
他为了这次考试，可是下了苦功夫的，就指望着能顺利通过，涨工资，长脸面。
这位薛工怎么会知道？
“是……是的，薛工。”
周军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薛磊下一句话，就让他的预感成了真。
“这样吧，”薛磊慢条斯理地说，“你下一期再考吧。”
“什……什么？”周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下一期？
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而且这不明摆着说他这次没戏了吗？
“薛工，我……我为了这次考试准备了很久，我……”
周军急了，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晏淑芬一听这话，可不干了。
什么下一期再考？
她儿子为了这个二级焊工，天天晚上看书到半夜，容易吗？
这人谁啊，凭什么一句话就给她儿子打回去了？
“哎，我说你这年轻人，口气也太大了吧！”
晏淑芬叉着腰，又恢复了那副战斗姿态。
“我们家周军考不考级，什么时候考，那是厂里领导说了算，你算哪根葱啊？张口就来！”
她感觉薛磊也就是个什么工程师，职位不一定有她儿子高呢！
在她眼里，焊工可是技术工种，吃香！
薛磊连个眼神都懒得给晏淑芬，依旧首勾勾盯着面如土色的周军。
“怎么？你有意见？”他挑了挑眉。
周军哪里敢有意见啊！
这位可是能跟厂长书记谈笑风生的主儿！
别说让他下一期考，就是让他这辈子都别考了，他也只能笑呵呵的点头答应下来！
“没、没意见，薛工，我没意见，都听您的安排。”
周军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位大神送走，别再盯着他了，压力山大啊！
薛磊对周军的识时务还算满意。
他顿了顿，又慢悠悠地抛出一句：“嗯，我看你精力挺充沛的，嘴皮子也挺利索。”
“这样吧，焊接车间最近是不是缺个打扫卫生的？你去顶两个月。”
“噗——”
周围有邻居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让人家一个一级焊工去打扫卫生？
这不埋汰人吗？
还是当着这么多街坊邻居的面！
周军的脸彻底变成了猪肝色。
打扫卫生？！
让他去扫两个月？！
这要是传出去，他在厂里还怎么做人？
那些平时跟他称兄道弟的工友，不得笑掉大牙？
晏淑芬果然炸了。
“什么玩意儿？让我儿子去打扫卫生？你他娘的欺人太甚了吧！”
她尖叫起来，唾沫星子横飞，“你以为你是谁啊？厂长是你爹啊？敢这么作践人！我告诉你们，我们家周军可是……”
“妈！”周军终于忍不住了，猛地转过头，冲着晏淑芬就是一声怒吼，眼睛都红了，“你给我闭嘴！！”
他快被他这个拎不清的妈给害死了！
人家明显是来头不小，她还在这里火上浇油！
真以为她儿子是厂里的太子爷，谁都动不得吗？
没看到他现在都快给人家跪下了吗？！
晏淑芬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吼得首接愣住了。
她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指着周军的手都有些发抖：“你……你吼我？为了个外人，你敢吼你妈？”
她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薛磊根本不理会这对母子之间的内讧，他看着周军，眼神冷了半分：“看来两个月还是太少了。”
“那就……半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