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萧珵安沉着脸,睨着地上磕头的丫鬟厉声呵斥,“孤命你从实招来,不得有半句谎话!”
“是。”丫鬟磕得额头己经破了皮。
“奴婢今日随昭仪娘娘来,遇到了一位小姐。那小姐说是给奴婢一百两银子,让奴婢把滑石粉一半洒在泉音亭石阶上,另一半找机会放到江大小姐身上,再把江大小姐和公主都引到泉音亭处。
事成之后,奴婢去找那位小姐要银子,结果那小姐就要给奴婢灌毒药。太子殿下,奴婢一时财迷心窍,奴婢没想着要陷害公主。”丫鬟说完,“砰砰砰”又磕起头来。
陆昭仪听完丫鬟的话松了一口气,看向丫鬟的眼神充满憎恶。
她迈步走向跪在地上的丫鬟,俯身一指挑起她的下巴,“贱婢,你可知你为这恶毒行为,会给江家大小姐带了什么后果?会给昭宁惹来多少麻烦?”
说完,“啪”一个清脆的耳光狠狠甩在那丫鬟脸上。
丫鬟半边脸很快肿起,嘴角流出鲜血。
“太子殿下,是我管教无方,按大齐律法谋害公主,此贱婢处以极刑举家流放。”陆昭仪深吸了口气,对太子行礼道。
丫鬟痛哭流涕,跪着爬到陆昭仪脚边求她饶了自己家人。
江鸢本来对陆昭仪印象不大好,但看陆昭仪处理果决,脸上没有事情败露的惊慌,一时竟觉得她好像真不知情。
不过,她仍觉得这步摇可疑,“昭仪娘娘,不知这步摇可是娘娘之物?为何会出现在那丫鬟身上?”
萧珵安随着江鸢的话,举起手中的步摇。
不成想,丫鬟看到那步摇,大惊失色。
“昭仪娘娘……”
她抬头又看了眼陆昭仪,接着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猛地冲向桌子,一头撞死在了桌角上。
鹅蛋大的窟窿里呼呼涌出血,青月上前查看,那丫鬟己经没了气息。
人证,死了。
宋屿汌眉峰一凛,迅速把江鸢带进怀里,萧珵安反应过来后亦是遮住了昭宁双目。
血腥味在屋中散开。
江鸢对这种浓重的血腥气很不适应,她微微偏头看向尸体,只见那丫鬟整张脸都染上血,死相极其难看。
当即伏在宋屿汌臂弯差点呕出来。
陆昭仪瞪大双眼看着丫鬟死尸,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她僵硬地转头又看向萧珵安手中那支步摇,踉跄了两步跪在地上。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这是有人要陷害我,我不可能派人伤害昭宁的!”她声音颤抖着,一滴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昭仪娘娘,这支步摇是不是你的?”昭宁拿开了萧珵安的手,怔怔看着跪在地上的陆昭仪,红了眼眶。
“公主殿下,我有五年未曾穿戴南诏国的衣裳首饰,这东西早在私库中不知压了多久,就算我真要收买人大可用金玉珠宝,怎么会用如此容易暴露身份的东西?”陆昭仪还算镇定,分析道。
“江大小姐,你先带昭宁出去。”萧珵安眉心紧皱,下令道。
“哥!”昭宁好想说些什么,但被萧珵安一个眼神止住。
江鸢干呕了好几声,勉强扶着宋屿汌手臂站起来,对昭宁道:“公主殿下,咱们先出去吧。”
她本想上前去扶昭宁,结果反倒被昭宁扶着出去了。
沿着涧水堂回廊走去,一路入眼尽是粉的白的玉兰花盛开在枝头宛如婷婷少女,清香的气息随着微风迎面而来。
干净宜人的味道吹散了刚才的血腥,仿佛那一幕不曾存在过。
昭宁带着江鸢到了一处阴凉通风的位置歇息,江鸢干呕得腹中抽搐,将近半炷香时间才缓过来。
来往有婢女见此处有人,补上茶水和糕点,有几个留下侍奉,昭宁挥手叫她们离开了。
“阿鸢姐姐,你还好吗?”昭宁问道。
江鸢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公主殿下,陆昭仪为何要陷害您?”
她问完这话,又觉得自己多嘴。天家之事,后宫争斗,岂是自己能够多过问的?
殊不知,昭宁经此一遭波折,正想这个能说说心里话的人。
“我也不知道。当初南诏一首打不过大齐,所以送来了和亲公主。她来到宫中日子也不好过,莫说冬日用的炭火,就是一日三餐都被克扣,我还记得小时候看到宫里的太监都敢欺负她。”
昭宁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后来我看不过跟母后说,母后这才把那些欺负她的太监宫女都惩治了一遍。”
江鸢笑了笑,道:“公主天性纯良,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是……可是昭仪娘娘待我一首很好,她通晓些奇术,能算出些未知的事。幼时我逃夫子的课,要不是有她帮着,好几次都差点被父皇逮住。”昭宁想起从前的事。
她实在难以接受,待她说是如生母也不为过的陆昭仪,竟会派人陷害她,还用尽心机假江若之手。
此事又把无辜的江鸢牵扯进去,害她白白遭罪。
江鸢听这话“噗嗤”笑出了声,她还当陆昭仪真能预知未来,没想到只是预知皇上什么时候查公主的课业。
这种事情哪里用得着预知,只要买通个皇上身边的太监宫女就能知晓了。
哄骗五岁小孩的把戏,十五岁的公主竟还会深信。
娘亲在南疆战死,江鸢对南诏人本就没有什么好感,加上她初见陆昭仪时,陆昭仪在她身边闻来闻去,看她眼神也很奇怪,江鸢心里颇为反感。
两国交恶送来的和亲公主,皇上是不可能让她有子嗣,对别的皇子公主好,是她在后宫能立足的筹码。
江鸢并不觉得陆昭仪对昭宁公主好是出于什么真心。
不过,她陷害昭宁的动机,江鸢还是想不出。
“公主殿下,陆昭仪有没有什么愿望?”江鸢问道。
“愿望?”昭宁怔了怔。
后宫女子愿望除了让父皇宠幸,就是自己位分能升的快一些,不过在她印象中,陆昭仪好像对这两个都不大感兴趣。
“她想回南诏算不算?五年前壮行宴,陆昭仪醉酒时对我说的,南诏将军来接她回家,还问我想不想随她一起去看看南诏的木香花。”
昭宁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幸亏五年前苏将军打了胜仗,不然说不定我也成和亲公主了。”
江鸢戚戚然惨笑,苏将军是打了胜仗,可惜是扬鞭策马而去,被将士抬了回来。
朝中欢庆凯旋把酒言欢,她孤零零守在灵堂。
“公主殿下?江小姐?”
男音温和疏离。
江鸢和昭宁齐齐抬头看去,只见苏探花换了身乌金锦袍,宛如玉树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