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子,没有抓错人。她在一处假山后换了衣裳,从两腮里掏出好大一块棉花团,属下亲眼所见。”青月道。
她在假山看到这一幕时,也有些吃惊。
江湖上传闻的易容术倒是见过些,今日一见没想到真能叫一个人眨眼之间变成另一个人,若是再掐着嗓子变了音,当真是难以分辨。
毕竟当时这丫鬟去叫主子时,在亭中可是有好几个人见了她的容貌,到时候调查起来肯定按众人所见的去查人。
江鸢闭上眸子不被眼前一幕搅扰,仔细把这丫鬟叫她去泉音亭的情形回想了一遍,也找出蛛丝马迹。
这丫鬟两边腮好像不对称,而且说起话来,口齿没有那么清晰,倒真像是含了东西。
她不由得啧啧称奇。
一是奇这易容术,二是奇江若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脑子?
倏忽间,她心思又是一转。
江若真能聪明到想出来易容术的法子,那她何至于笨到亲自动手毒死这丫鬟?
江鸢又一次蹲下,捏起丫鬟的下巴,仔细看了看。
这不是江府的下人。
她刚要起身时,又见这丫鬟胸前衣襟里像是藏着什么东西,伸手摸过去,只见是一支珍珠垂帘步摇。
江鸢把步摇拿在手里,细细观看,步摇上的珍珠颗颗圆润,二十颗珍珠如一个模子中生出来的,散发着盈盈紫光。
再看步摇上的纹路花型,上面雕刻的藤蔓蔓延,妖冶的花从藤蔓中生出。
江鸢三两步走到宋屿汌身边,把那步摇拿给他看。
宋屿汌眉毛紧拧,把步摇拿过来就要往一边丢,“阿鸢若是喜欢,本世子给阿鸢找更好的来,别人戴过的脏。”
江鸢哭笑不得,止住他动作,道:“我是叫世子爷看上面的花纹,我看这花纹不像是大齐常见的,倒像是南诏才有的?”
宋屿汌在步摇上扫了一眼,点头称是,眸色亦是沉了几分。
大齐与南诏交恶十余年,从不互通贸易,这丫鬟身上怎么会有南诏国的东西?
如果是江若给这丫鬟的,那她又是从何而来?
难不成江家通敌?
可一个区区五品小官,任的又是闲散职位,连通敌的资格都没达到。
宋屿汌所想,皆在江鸢心里过了遍,不由得脊背一阵发凉。
她心下很快得出结论,有人要借江若之手陷害她,亦或是陷害昭宁公主!
这人还与南诏有关系!
“阿鸢别怕,”宋屿汌把她抱在怀里,温柔的语气说出叫人毛骨悚然的话,“无论幕后之人是什么目的,但凡敢伤害你,本世子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鸢整个人窝在他结实温暖的怀抱中,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心里慢慢安定了些。
她相信他说到能做到,有宋屿汌在,不会有任何人能伤害她,除非自己像上一世一样犯傻。
眼下事由她而起,上牵扯到皇室公主,外牵扯到敌国,幕后之人布了这么大的局,目的肯定不止是一个小小江家。
想到南诏,江鸢又思及此事说不定还会与她娘亲被下毒有关!
“还是先禀报给公主吧。”江鸢道。
宋屿汌点头,又命青月暂且把那丫鬟绑了派人看好。
……
兰池园涧水堂,这是独属于昭宁公主的居所。
宋屿汌带江鸢走到时,涧水堂己经围了很多人,两人见此对视一眼不由得皱眉。
无论是为公主名誉,还是为不打草惊蛇,昭宁公主落水的消息该被封锁才是,怎么这么快就传出去了?
“参见世子殿下。”
有几人见来人是宋屿汌,急忙行礼,自觉让出一条路。
宋屿汌在前往里走去,江鸢紧跟在后,涧水堂里间卧房稍清净些,二皇子贤王和西皇子愹王守在外面隔着珠帘往里张望,几个太医背着药箱伫在一旁擦汗。
“参见贤王殿下、愹王殿下。”
“见过二位王爷。”
宋屿汌和江鸢对两人行过礼,珠帘里面太子萧珵安急急走了出来。
“昭宁/公主殿下怎么样了?”众人一时俱上前询问。
“无妨无妨,阿宁习些水性,不过是受了些惊吓,现在己经醒过来了。诸位先行散去,待午时赏花宴继续。”萧珵安对众人道。
丫鬟把这话传给外面候着的人,一时诸人三三两两结伴离去。
贤王踮着脚,故意大声道:“好端端的怎么就掉水里了,没把兰池园的金鳞鱼砸晕吧?”
珠帘里果然传出昭宁嗔怒声,“本公主命你跳池子里喂鱼去!”
“呦呦,自己去喂鱼还不够,还想叫本王一起去,本王才没这么笨。”贤王奚落。
“哥!你快让他滚远点!”昭宁恼怒,她这声哥自然叫的是太子。
这一来一去的对话让氛围轻松了些。
“好了二哥,阿宁好好歇歇。落水一事非同小可,我看还是该调查一番,不如请大理寺派人来。”愹王面色沉重,道。
贤王跟着附和,“我看也是,大理寺那帮老头子光拿俸禄不干活。”
萧珵安点头,余光看了宋屿汌和江鸢一眼,对贤王和愹王道:“孤己派人暗中调查,眼下还没有什么眉目。阿宁费心筹办的赏花宴,暂时先不要打扰宾客,二位贤弟也先去吧。”
愹王垂了下眼皮,眸色晦暗不明,贤王伸长脖子往珠帘里觑了一眼,两人一起退下了。
待两人都远去,萧珵安一下子卸了力,长长舒了口气,手指按揉着眉心。
“太子殿下,昭宁公主是不是还未醒来?”江鸢心里有了猜测。
“还不是被宋屿汌吓得!”萧珵安抱怨着,瞪了宋屿汌一眼,“阿宁落水的消息不知被谁传出去,孤刚带她到涧水堂,太医还没赶来,外面就先围了人。”
宋屿汌神色淡然,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要怪就怪太子,他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那宫女,还不赶紧早点把公主带走。
江鸢闻言了然,眼见着公主也到了及笄岁,今日赏花宴男客众多,要是有心之人知道公主落水昏迷,不定还会暗暗编排出什么流言蜚语。
况且这赏花宴关乎天家威仪,要是让人落下安保不力的话柄,跟着又该惹出麻烦。
“那刚才屋里的声音是?”江鸢好奇,刚才屋里声音跟昭宁公主竟如此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