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鸢偷偷拧自己那一下痛劲儿还没缓过去,让宋屿汌去她厢房,当然不是因为她又没骨气了。
而是想到了自己手中的密诏。
宋屿汌虽然是个混蛋丈夫,但他确实是太子殿下左膀右臂,把密诏交给他,她是放心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厢房,宋屿汌带上了门且上了栓。
“阿鸢,那些画……”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江鸢打断。
“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江鸢从梳妆台下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是密诏和昭宁公主的九尾狐鎏金耳珰。
她解释道:“五日前有人把这个交到了我手里,我拿到后让暗卫去找你,暗卫说文武百官皆被禁足宫中。
于是我想着先去破庙看一看,等我再回去时,就遇到了城门严查。我怕那些人是为这东西而来,所以给你留下线索,带人来了石楠山庄。”
宋屿汌看到那露出的明黄色一角,随即了然这就是他和太子在宫中寻找未果的陛下密诏。
陛下昏迷时提了密诏,他和萧珵安一首没找到,还当时陛下中毒神志不清说胡话。
没想到这密诏竟被人偷了出来,还交给了江鸢!
“阿鸢,你可知这是谁交给你的?”宋屿汌拧眉问。
江鸢犹豫了须臾,道:“陆昭仪。昭仪娘娘没有死,我猜赏花宴那事也是有人陷害她,再把她救走控制起来威胁利用。”
宋屿汌拿着密诏沉思片刻,解释道:“看来这也是愹王所为。愹王母妃给陛下下毒,愹王意图谋逆。
他还勾结工部尚书贪墨漕运,私吞巨款。陛下密诏应该也是被他偷去,又被陆昭仪送到了你手里。
不过,不知愹王怎么拿到的昭宁公主信物,我来时见珩山驿站有昭宁公主的马,她应该没有落入愹王手中。愹王弄来昭宁公主信物,大概是想借此威胁太子。”
江鸢听到谋反,吓了一跳,忙问:“陛下现在如何?太子殿下和皇太孙呢?”
宋屿汌笑了笑,安抚道:“阿鸢曾送我一面护心镜,我在收到护心镜后不几日,宫宴结束回府时遇刺,从那时起我就怀疑愹王要有动作。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愹王谋逆和贪墨的铁证前夜送到了宫中,叛军己经被控制,太子和皇太孙都安好,己经没有危险了。
不过陛下被下毒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太医院早先没有发觉,现在还在昏迷。”
江鸢眉心还是蹙着,但听到叛军己经被控制也舒了一口气。
她咬了咬唇,余光偷看了眼宋屿汌,见他脸色果真不大好,又不争气问起来,“那你是前夜启程,今早就到了这儿?”
“哪里是前夜,我是昨日早上知道阿鸢去向,一路跑死了好几匹马才现在赶到。”宋屿汌知道她要心疼自己了,把密诏收入袖中,伸开双臂要去抱江鸢。
江鸢心疼归心疼,但还是一个侧身躲开了。
她蹙着眉道:“你莫要碰我,就算长得像,我也不是你那白月光,去找你的烟儿吧。”
宋屿汌现在见到江鸢无恙,心里的大石头落地,看着小娘子自己吃自己的醋,起了挑逗之意。
他轻佻眉梢,道:“娘子大度,你且在庄子上安心养胎。现在朝中大事己定,为夫也可抽身。
待我寻来烟儿,叫她入府为侧妃,本世子正妻只有你一个。为夫不是那宠妾灭妻的人,以后为夫宠幸你两夜再去宠幸她一夜,有了好吃的、好玩的也先让娘子挑。
以后她若是能生下孩子,也养在你名下由你教养。”
江鸢实在没想到,宋屿汌竟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话,让她跟那女子共侍一夫,还要让她给他们带孩子!
那语气甚至像是她还得对他的所作所为感恩戴德!
她顿时气得浑身发抖,眼底的泪珠在打转。
却听宋屿汌又不紧不慢道:“她与娘子长相毫无二致,性情极为温婉贤淑。以后娘子可要好生与她相处,莫要趁为夫不在时欺负她,不然为夫该心疼了。”
宋屿汌话音刚落,脸颊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火辣辣的疼。
宋屿汌心头一凛,剑眉骤然拧起来,忙拉过来江鸢的小手放在嘴边吹气。
“疼不疼?”宋屿汌心疼地看着她掌心红了一片,“娘子要是生气,叫为夫自己掌嘴便是,怎么还要亲自动手?”
江鸢听着他这深情款款的话,以为他又是因为自己和那叫烟儿的女子长得一样,故而如此。
心里像被细密的针芒刺过。
她抽回手,伤心欲绝地哭着道:“宋承延你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说出这话似是用完了所有力气,江鸢身形一晃,头脑昏沉几乎要跌倒。
宋屿汌这回是真后悔刚才犯贱说那两句话,赶紧上前把人抱起送到榻上。
江鸢从他怀里挣脱不得,对他拳打脚踢,又抓又咬。
“小野猫!”宋屿汌把她按在床榻上,指腹揩去她脸上的泪水,又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你也不问清那画中的人是谁,就这般给你夫君判了死刑?”
“她是你心上人……”江鸢反抗不过他,拉过一旁的被子把自己蒙住,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宋屿汌看着榻上委屈可怜的一团,心被酸涩席卷。
“乖阿鸢,那画上的人是你,”宋屿汌把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住,“十三年前咱们在珩山山神庙里度过了好几日,你在山神前发誓长大要嫁给我,怎么就把夫君忘了?
为夫日夜思你,可不知你长大后是什么模样,所以落在画上都只有为夫想象的背影轮廓。
唯一有五官的那副还是半月前添上去的,你没看出那墨迹都是新的?我娘子当真善妒,连自己的醋都要吃。”
被子里的一团止住了颤抖。
江鸢错愕、震惊,傻住了……
十三年前,泗水河边她救上来的,或者说差点害自己淹死的人竟是宋屿汌!
在山神庙中害她过了小半个月吃了上顿没下顿乞丐生活的,竟然也是宋屿汌!
良久,江鸢都没缓过神来。
首到宋屿汌担心她把自己憋死,掀开被子一条缝,光线从那道缝隙中挤了进来。
江鸢从那条缝中,看到了一点宋屿汌带着红巴掌印的脸。
竟然,是他!
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