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有女初长成

第21章 寒梅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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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韩家有女初长成
作者:
酷酷的男人
本章字数:
8920
更新时间:
2025-05-28

晨露还未散去,梅梅己经蹲在医馆后院的小药圃里,小心翼翼地为一株新栽的草药松土。这是孙无咎昨天从山里带回来的,说是叫什么"七叶一枝花",能解热毒。她用手指轻轻拨开泥土,生怕伤到那纤细的根须。

"根要埋深些,这玩意儿娇气得很。"

梅梅抬头,看见孙无咎背着手站在药圃边上,晨光给他花白的胡子镀了层金边。老人今天穿了件干净的灰布衫,看着比初见时精神多了。

"前辈起得真早。"梅梅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位置。

孙无咎蹲下身来,粗糙的手指捏起一撮土捻了捻:"土太干了。这货喜阴湿,得常浇水。"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再加点这个,腐叶土,保水。"

梅梅接过袋子,一股带着霉味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她刚要道谢,忽然觉得这气味莫名熟悉,像是在很久以前闻到过。

"怎么了?"孙无咎注意到她的愣神。

"没事..."梅梅摇摇头,把土撒在药根周围,"就是觉得这味道有点熟悉。"

孙无咎的手顿了顿:"以前见过这种药?"

"不记得了。"梅梅用木勺舀水浇灌,"可能小时候在哪闻过类似的泥土味吧。"

孙无咎没再追问,只是教她如何给这株药搭个遮阴的草棚。两人忙活间,医馆前堂传来韩大树的喊声:

"梅梅!有人找!"

梅梅拍拍手上的土站起来,看见老村长拄着拐杖站在医馆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村民,手里都提着东西。

"村长爷爷,您身体好些了吗?"梅梅赶紧迎上去。老村长前几天中了暑热,是她给治好的。

老村长笑得满脸皱纹都挤在一起:"多亏小韩大夫,好利索了!"他转身从村民手里接过一个竹篮,"自家腌的咸鸭蛋,给你补补身子。"

其他村民也纷纷送上东西——一捆新鲜蔬菜、一罐蜂蜜、甚至还有块腊肉。梅梅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脸颊发烫。就在半个月前,这些人还在背后说她闲话呢。

"这...这太贵重了..."

"收下吧。"孙无咎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乡里乡亲的心意,推辞反倒生分。"

老村长看见孙无咎,眼睛一亮,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这位就是药王谷的老神仙吧?老朽有礼了。"

孙无咎摆摆手:"什么老神仙,就是个走方郎中。"他指了指梅梅,"要谢就谢这丫头,是她治好的你们。"

老村长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这是我家祖传的'西时平安散'方子,老朽留着也没用,送给小韩大夫吧。"

梅梅惊讶地接过,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药材名称和配制方法。这可不是一般的礼物,郎中家的药方都是传家宝啊!

"这...这使不得..."

"使得使得。"老村长拍拍她的手,"我那不争气的孙子宁可去城里当伙计也不肯学医,这方子跟着我也是糟蹋了。"

梅梅还想推辞,孙无咎己经替她接了过来:"多谢老丈。梅梅,去把我昨天配的'养心丸'拿两瓶来。"

等送走村民,梅梅还觉得像在做梦。她捧着那堆礼物站在医馆中间,鼻子有点发酸。

"出息。"孙无咎轻哼一声,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这就感动了?以后有你受的。"

梅梅把礼物一样样放好,蜂蜜罐子刚搁到架子上,忽然想起什么:"前辈,昨天那个中毒的婆婆怎么样了?"

"没事了,今早她儿子来接走了。"孙无咎从药柜里取出几味药,"正好,你来帮我配'寒梅饮'。"

"寒梅饮?"梅梅觉得心尖像是被什么轻轻扎了一下,"是治什么的?"

"养心润肺的方子,特别适合先天心脉弱的人。"孙无咎头也不抬地称着药材,"乌梅、山楂、甘草...再加点蜂蜜调和。"

梅梅机械地接过药材,那股熟悉的酸涩气味让她太阳穴突突首跳。一些零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一只白皙的手端着青瓷碗...碗里黑褐色的液体...有人轻声哄着..."梅梅乖,再喝一口"...

"当啷"一声,药勺掉在地上。梅梅猛地回神,发现孙无咎正盯着她看。

"又怎么了?"

"我..."梅梅弯腰捡起药勺,"我好像...小时候喝过这个。"

孙无咎的手停在半空,药秤微微晃动:"记得是谁给你喝的吗?"

梅梅努力回想,但那画面像晨雾一样捉摸不定:"记不清了...只记得很酸,喝完嗓子眼有点甜。"

孙无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加点陈皮就不那么酸了。"他把称好的药材倒进研钵,"来,我教你正确的配比。"

梅梅凑过去学,那股混合着乌梅酸味和陈皮清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莫名让她感到安心。她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她失去的记忆中,为数不多留存下来的味道。

"前辈,"她一边研磨药材一边问,"这个方子是药王谷的秘方吗?"

孙无咎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算是吧。不过二十年前,我把它教给了一个...朋友。"

梅梅敏锐地注意到老人说"朋友"时语气的微妙变化,但她识趣地没有追问。两人安静地配好药,孙无咎用温水冲了一杯递给梅梅。

"尝尝,看味道对不对。"

梅梅小心地抿了一口。酸味在舌尖炸开,随后是淡淡的甜,最后留在喉咙里的是一丝若有若无的苦。这味道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梅梅乖,再喝一口就不难受了。"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回响,"这是孙叔叔特别给你配的..."

"啪嗒",一滴眼泪掉进药杯里。梅梅慌忙擦眼睛:"对不起,我..."

孙无咎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门外一阵喧哗打断了。

"梅梅!快来!"韩大树的声音里带着焦急。

梅梅放下杯子跑出去,看见哥哥扶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年轻人站在院子里。那人左眼肿得睁不开,嘴角还在渗血。

"怎么回事?"梅梅赶紧把人扶进屋。

"摔、摔了一跤..."年轻人支支吾吾地说。

韩大树冷哼一声:"放屁!明明是跟王二麻子那伙人打架打的!"

梅梅一边打水清洗伤口,一边瞪了哥哥一眼:"你又跟人打架?"

"不是我!"韩大树冤枉地大叫,"是李铁柱!他在集市上听见王二麻子说你坏话,就..."

"说我什么?"

李铁柱和韩大树同时闭嘴了。梅梅叹了口气,用棉布蘸了药水轻轻擦拭伤口:"忍着点,会有点疼。"

李铁柱龇牙咧嘴地忍着,还是忍不住说:"那王八蛋说你跟赵大人...哎哟!"

"活该。"梅梅手上力道加重,"让你们打架。"

"我是气不过!"李铁柱委屈巴巴地说,"你治好了我娘的腰痛,他们凭什么胡说八道!"

梅梅心里一暖,手上的动作轻柔下来。她给伤口敷上孙无咎特制的金疮药,又用干净布条包扎好。

"好了,这两天别碰水。"她拍拍李铁柱的肩膀,"谢谢你...但下次别动手了,不值当。"

"怎么不值当!"李铁柱激动地想站起来,又被梅梅按回去,"小韩大夫你是不知道,现在村里多少人都念着你的好!王二麻子那几个混账就是眼红!"

韩大树在一旁猛点头:"就是!昨天刘婶还跟我说,她家小子的热疹是你给治好的,比城里大夫开的药还灵!"

梅梅被夸得不好意思,低头收拾药箱。这时孙无咎端着碗黑乎乎的药汁走过来:"喝了。"

李铁柱看着那碗药,脸都绿了:"这、这不用了吧?我皮糙肉厚的..."

"内伤。"孙无咎简短地说,"你肋骨挨了一下,不治以后会咳血。"

李铁柱和韩大树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孙无咎连这都能看出来。梅梅也暗暗吃惊——她刚才把脉时确实感觉到李铁柱脉象有异,但没孙无咎这么肯定。

"喝了吧。"梅梅接过药碗递给李铁柱,"孙前辈的药很灵的。"

等送走李铁柱,韩大树神秘兮兮地把梅梅拉到一旁:"梅梅,你知道村里人现在叫你什么吗?"

"什么?"

"'小药仙'!"韩大树得意地说,"都说你得了老神仙真传,比城里大夫还厉害呢!"

梅梅哭笑不得:"净瞎说。"她望向正在整理药材的孙无咎,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半个月前她还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庸医,现在居然有了这么个外号。

傍晚吃饭时,韩刘氏特意多炒了两个菜,说是感谢孙无咎教导梅梅。老人难得地多喝了两杯米酒,话也比平时多了些。

"梅梅这丫头,天赋是有的。"孙无咎捋着胡子说,"就是胆子小,下针不够果断。"

韩老三给孙无咎斟满酒:"老神仙多费心。这丫头从小就心善,见不得人受苦。"

"爹!"梅梅脸红了,"我哪有..."

"怎么没有?"韩大树插嘴,"记得你七岁那年,捡了只受伤的麻雀,非要养在屋里,结果半夜那麻雀..."

"哥!"梅梅在桌下踢了韩大树一脚,惹得全家大笑。

孙无咎看着这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眼神柔和了许多。饭后,他叫住准备去煎药的梅梅:"今晚不练灵嗅术了,教你点别的。"

月光如水,洒在医馆后院的石桌上。孙无咎取出一个扁平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根长短不一的金针,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

"药王谷的'十二辰金针'。"孙无咎轻声道,"对应人体十二经脉。"

梅梅屏住呼吸。这些金针做工精细,每根针尾都雕刻着不同的生肖图案,栩栩如生。

"今天教你子午流注针法的基础。"孙无咎取出一根针尾刻着小鼠的金针,"看好了。"

他的手法快如闪电,梅梅还没看清,金针己经刺入她手腕上的内关穴。奇怪的是,她几乎没感到疼痛,只有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流向心脏,舒服得让她差点哼出声来。

"这是子时对应的心包经穴位。"孙无咎轻轻捻动金针,"治疗心悸、失眠有奇效。"

梅梅惊讶地发现,自己加速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连呼吸都变得深长均匀。孙无咎又教她认了几个关键穴位,才收起金针。

"今天就到这里。"老人把木盒递给梅梅,"收好,以后每天学一根针的用法。"

梅梅捧着木盒,感觉重若千钧:"前辈,这太贵重了..."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孙无咎望着月亮,声音忽然变得遥远,"我这一身医术,总要有人继承。"

梅梅心头一热,正想说些什么,孙无咎却突然转向她:"梅梅,你记得你亲生父母吗?"

这问题来得太突然,梅梅一时语塞。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韩家收养的,但关于亲生父母的记忆几乎是一片空白。

"不记得了..."她轻声说,"只模糊记得有个很大的院子,还有...很多书。"

孙无咎的目光变得异常锐利:"书?什么书?"

"记不清了..."梅梅努力回想,"好像是...蓝色的封面,上面有金色的字..."

孙无咎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某种情绪:"《太平圣惠方》?"

梅梅猛地抬头:"您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她就呆住了——她根本没说过记得书名,怎么孙无咎一下就猜中了?

孙无咎没有回答,只是从怀里掏出那块刻着"药"字的木牌,轻轻:"时候不早了,去睡吧。"

梅梅满腹疑问,但看出老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好道了声晚安回房。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天发生的种种在她脑海中盘旋——"寒梅饮"的熟悉味道、孙无咎对医书的了解、还有他看着自己时那种复杂的眼神...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梅梅轻轻抚摸左肩的胎记,那里隐隐发热,仿佛在提醒她什么。这个从小就被家人说是"吉兆"的标记,难道真的隐藏着她身世的秘密?

隔壁传来孙无咎轻微的咳嗽声。梅梅悄悄起身,点亮油灯,翻开师父留下的医书。不管前路如何,她都要继续精进医术,这是她对师父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交代。

书页翻动间,一张纸条飘落出来。梅梅捡起一看,是师父临走前写给她的:"医者仁心,不忘初心。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你为何学医。"

梅梅将纸条贴在胸口,眼泪无声滑落。师父,我一定会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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