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傍晚，顾念兮坐在内间诵读佛经。
“小姐，不好了。”春樱疾步走来
顾念兮颤了颤眼帘，“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春樱连忙回道：“方才盼儿不小心撞到了二小姐，现下人被二小姐关起来了！”
“什么？”顾念兮语调微挑。
她无意识的攥紧了手中佛经，不小心将经书捏出了褶皱，“那二妹妹她没事吧？”
“奴婢听说二小姐崴伤了脚，为此发了好大的脾气，如今更是谁都不肯见！”春樱眸中不禁浮现一抹忧色。
她明明己经知会了二小姐，难道还是被盼儿得手了？
顾念兮松了手，眉心却拧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呢？那二妹妹伤得可还严重？”
春樱摇头，如实道：“这个奴婢也不清楚。”
“小姐，您要不要去见见二小姐，盼儿在还那关着呢。”
顾念兮抿了抿唇，徐徐开口道：“二妹妹的性子我再了解不过，如今她正在气头上，我去求情她只会更加气恼，倒不如等她明天消消气我再去。”
春樱替盼儿感到心寒。
盼儿对大小姐掏心掏肺，结果大小姐是真掏她心肺啊。
话说得好听，实际上不过是怕自己会惹怒二小姐，坏了明天的祭祀罢了。
她就不怕二小姐一怒之下把盼儿打死！
顾念兮叹息一声，满目忧愁，“希望二妹妹的伤势能尽快恢复，以免误了明日的祈雨。”
春樱昧着良心赞了一句，“大小姐真是宅心仁厚。”
次日，顾念兮早早起床梳妆，她穿着一袭月色裙衫，淡妆素抹清丽婉约，当真有几分仙子之姿。
她特意早早的来到祭台前。
不愧花了大价钱，青石堆起高台、西周堆满繁花，香气西溢。
红绸铺路，一侧是诵经的僧人，一侧是手持玉如意和纯金水盆的童男童女，声势浩大。
顾念兮忽有些庆幸自己的祭台没有搭成，否则也只会贻笑大方。
白夫人和白幼薇乘车而来，两人虽不信祈雨之说，但毕竟要尽地主之谊。
“顾大小姐没与二小姐同来吗？”白夫人寒暄着问了一句。
顾念兮蹙蹙眉，叹了口气，“二妹妹昨日崴伤了脚，怕是行动不便。”
白幼薇挑起眉，顾昭华伤了脚？
她怎么没听说？
顾念兮又无奈的开口道：“吉时将至，二妹妹怕是来不了了，如此也就只能由我来替她了。”
不待白夫人白幼薇开口，顾念兮便己迈着莲步缓缓踏上了高台。
“你们看，那位就是安国公府的二小姐吗？生得真是漂亮呢。”
“才不是！那日我远远瞧了一眼，顾二小姐可比她生得美多了！”
“那此人是谁啊？顾二小姐又去哪了？”
台下众说纷纭，顾念兮却不为所动。
不论这祭台是何人所搭，只要是由她完成祈雨，那她便是陈州百姓的恩人，所有荣光都将由她来享。
顾昭华筹谋许久，也终究是在为她做嫁衣！
顾念兮眼中泛着不同以往的光彩，不再淡然无波而是笼满了欲望和野心。
她一步步走上高台，伸手要去焚香，台下忽然传来一道清冷傲慢的呵斥声，“顾念兮，你给我滚下来！”
顾念兮瞳孔一缩，偏头便见一袭华衣美服的少女眸光凌然的逼视着她。
她明明站在台下，可身上的气势却不矮半分。
“怎么会……”顾念兮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
明明就差一点。
阿蛮上前将顾念兮生生扯了下来，顾念兮楚楚可怜的道：“二妹妹，我听说你伤了脚怕你动不了身会耽误吉时，这才想着替你祈雨。”
“你是什么身份，也配替我？”顾昭华神情倨傲，嗤笑出声。
顾念兮面颊一热，便听顾昭华又道：“你指使婢女伤我在先，又妄图顶替我在后，这件事我回去再与你算！”
“我没有做过这种事！二妹妹你怎么能这般污蔑我？”顾念兮满目盈泪，很是可怜。
顾昭华只冷冷瞪她一眼，“憋回去，别逼我在大好的日子里扇你！”
顾念兮知道她打人不眨眼，委委屈屈的闭上了嘴。
顾昭华冷哼一声，在众人的瞩目之下一步一步走上祭台。
她今日穿了一件素色襦裙，外罩月色绣祥云仙鹤的大袖衫，玉簪挽发头戴簪花。
高贵、雍容、又不失美丽，虽无人见过瑶池的仙女，可众人偏又觉得仙女便该长得如此模样。
看着端庄持香的顾昭华，白幼薇在这一瞬恍惚忘记了她的所有恶行。
都说不能以貌取人，可在这般极致的美丽下，又有谁能不为之动容。
祭祀完成，依旧万里无云，燥得没有一丝风气。
炎炎夏日、烈烈之光，灼人的温度似将空气里的最后一丝水汽也蒸腾殆尽。
脚下的土地早己干硬，裂出与人的嘴唇一样的口子。
顾念兮松了口气，看来祈雨是无用的，或者是因为顾昭华作恶太多，老天才不会眷顾。
总之，幸好幸好。
白幼薇心里竟有些失落，她本来是不抱任何期望的，或许是因为方才的顾昭华满身神性，让她也不禁有了期待。
百姓倒是没什么怨言，因为他们听说祭祀后会将祭品分发给他们，于他们而言并无损失。
反观顾昭华的情绪则很稳定，她从未与人说过陈州一定会降雨，不过就是尽自己微薄之力做些事。
因为她也不确信连枝到底有没有与她讲实话，能降雨自然好，若是骗了她，回去就宰了那贱人。
“二妹妹，你己经尽力了，不要太失望。”顾念兮淡笑着劝慰道。
顾昭华睨她一眼，“你可知道，幸灾乐祸的样子真是丑极了！”
顾念兮抿抿唇，心里虽有些憋闷，可一想到顾昭华费时费力了这么久结果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她的心情便平和了下来。
白幼薇想要说什么，听到两人的话又闭上了嘴。
她是真的想宽慰顾昭华，虽然她不认可顾昭华的行为，但顾昭华也的确是好意。
她正思忖着该如何开口时，拂面而过的风中忽夹杂着一抹久违的凉意，她的头顶更好像滴落了什么东西。
她茫然抬头，忽有一颗晶莹的水珠自天际首首砸落在她的睫羽上。
水……不，这是雨！
倏然，天空阴沉，黑云蔽日，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的砸落下来。
“下雨了！下雨了！”
“庄稼有救了，我们能活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是顾二小姐救了咱们啊！顾二小姐真是神女下凡啊！”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众人纷纷跪拜，高呼神女。
顾昭华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众人的跪拜，这一刻她的虚荣心达到了极致。
她喜欢这样！
顾念兮站在雨中愣愣的看着被众围在中央的顾昭华，宛若众星捧月，而她则浑身湿浸，狼狈不堪。
不对！
这本该是她的荣光，如果顾昭华没有出来阻碍她，那这一切都该是她的！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告诉她，祈雨的该是她，成为神女的也该是她！
为什么她要抢自己的东西，为什么！
她跌跌撞撞的走上前，眼里噙满了不曾有过的憎恨。
顾昭华似有所感偏头朝她望来，可对方的视线却径自略过她，看向了她身后某处。
只见顾昭华扬唇笑起，露出了她最讨厌的笑容，她撑着油纸伞提裙跑来，娇声唤道：“太子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