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保罗大教堂外围,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腐香。
起初,这股气味只是若有若无的一缕。
如同幽灵般轻轻萦绕在人们的鼻尖,那气味恰似廉价且刺鼻的劣质香水,令人本能地忍不住皱眉,心中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厌恶。
但很快,那气味变得浓郁,钻进肺里,黏在舌尖,甚至渗入眼球。
在这股腐香的肆虐下,人们先是不由自主地咳嗽,紧接着,体温急剧升高。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皮肤开始溃烂,先是出现一个个小红点,而后迅速扩散,化作一片片恶心的脓疮,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但那些饱受折磨的人们,脸上却浮现出一种诡异的笑容,仿佛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操控,在极度的痛苦中,笑着走向死亡。
这是瘟疫的馈赠。
……
白塔外围的守卫是最先察觉异常的。
“什么味道……”
一名骑士抽了抽鼻子,突然觉得喉咙发痒。
他抬手揉了揉,却摸到一片湿滑。
他的掌心沾满了血,和某种淡黄色的脓液。
“医、医护兵!”
他惊恐地后退,却撞上了同样在咳血的同伴。
整支巡逻队,十二名精锐骑士,在短短三分钟内全部倒下。
他们蜷缩在地上,皮肤下鼓起游动的肿块,像是有无数虫子在血管里爬行。
最可怕的是——他们都在笑。
嘴角咧到耳根,眼球因肌肉痉挛而凸出,却依然保持着欢愉的表情,仿佛临死前看到了天堂。
雾气中,一道优雅的身影缓步而来。
珀西瓦尔依旧穿着圣殿骑士团的制服,只是那布料己经腐烂成缕,露出下面苍白的皮肤。
不,那不是皮肤,而是一层半透明的薄膜,覆盖着不断蠕动的疱疹。
“多美啊……”
他缓缓俯身,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在一名垂死骑士的脸上。
“这本该是恩赐。”
就在这时,远处夜缚心的身影出现在教堂穹顶。
她双眼一凌,十二根丝线从袖中激射而出,速度之快,只留下一道道模糊的光影。
丝线纵横交错,如一张巨大而精密的蛛网,瞬间笼罩了整个教堂。
丝线所过之处,空气中弥漫的腐毒仿佛遇到了天敌,被精准地切割、冻结,化作无数细小的冰晶。
“和阿特洛波斯(命运三女神大姐)相似的能力?”
珀西瓦尔仰头,脸上露出一丝不屑,脖颈处的疱疹如同熟透的果实般接连爆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你以为这能……”
他话未说完,“嗖!”的一声,一根丝线如离弦之箭般突然刺入他的左肩,速度之快,珀西瓦尔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
与此同时,珀西瓦尔整条手臂眨眼间便被冻结成冰,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
夜缚心悬于半空,衣袂飘飘,眼神冷冽如刀。
“瘟疫,下作的手段。”
她话音未落,剩余的十一根丝线同时扎入珀西瓦尔的西肢,将他牢牢束缚。
珀西瓦尔奋力挣扎,却发现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动弹不得。
就在夜缚心成功控制住珀西瓦尔的那一刻。
教堂大门轰然洞开,一股强大的气流裹挟着尘土扑面而来。
摩根手持镶金圣杯踏入,杯中盛着从白塔带来的“永恒之火”,那是亚瑟王时代封印的净化之源。
“以卡美洛特之名。”
摩根说着,将圣杯高举过头顶。
刹那间,火焰骤然暴涨,照亮了整个昏暗的教堂。
“净罪!”
随着摩根一声令下,烈焰顺着夜缚心的丝线如汹涌的洪流般奔涌而去。
这火焰并非寻常的灼烧,而是带着一种神奇的净化之力,所有接触到的病毒在火光的轻抚下,都如同冰雪遇到烈日,瞬间化为灰白的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珀西瓦尔终于发出了痛苦的惨叫,那声音尖锐而凄厉,仿佛要将整个教堂震塌。
他胸口的疱疹如雨点般接连爆裂,露出了嵌在其中的碎片。
此刻,那碎片正被火焰无情地灼烧着,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你们……根本不懂……”
他挣扎着嘶吼,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疯狂。
“瘟疫才是……终极的仁慈…”
夜缚心看着嘶吼的珀西瓦尔,心里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她的第六感还在不停的警告她。
果然,如她所想。
被火焰包裹着的珀西瓦尔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笑容。
那笑容不再扭曲,不再病态,却透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神圣感。
“果然,我还是不擅长骗人。”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结束?”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空灵而诡异,仿佛千万人同时低语。
“不……”
“这才是开始。”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的身体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坍塌。
然而,这并非普通的溃散或风化,而是一场恐怖的——爆裂。
“轰——!”
无数惨白的花苞从他体内如炮弹般迸发而出,花瓣在舒展的瞬间,释放出浓稠的淡黄色雾气。
那雾气比之前浓郁百倍,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所过之处,仿佛被死神的镰刀扫过,连坚硬的石头都开始软化、腐烂,表面迅速长出霉菌般的绒毛。
教堂的玻璃在雾气的侵蚀下,如同被高温融化,滴落如糖浆般的彩色黏液,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滩诡异的色彩。
远处骑士们的尸体在雾气中剧烈抽搐,他们的皮肤下隆起一个个游动的肿块,如同有无数虫子在体内疯狂钻动。
随后——
“噗嗤!”
他们的胸腔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撕开,钻出一根根缠绕着血管的白色花茎。
那些花齐齐转向夜缚心和摩根,咧开锯齿状的花瓣,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而在雾气的中央——珀西瓦尔爆开的地方,悬浮着一颗仍在跳动的黑色心脏。
那心脏每跳动一次,就有新的瘟疫变种诞生。
猩红热雾、黑死孢子、埃博拉丝状体……
它们像活物般在空中交配、进化,最终汇成一道奔流的疾病之河,冲向教堂大门外的伦敦街道!
夜缚心试图阻止,但她的丝线在触及雾气的瞬间,如同被强酸腐蚀,迅速断裂,化作无数晶莹的碎屑飘散在空中。
就连摩根手中的圣杯“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
永恒之火在裂缝中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那象征着净化与希望的光芒,在这股恐怖的瘟疫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而在她们身后——
整座圣保罗大教堂,仿佛被注入了某种邪恶的灵魂,正在活过来。
石柱开始扭曲变形,逐渐呈现出脊椎骨的形状。
长椅相互融合,变成了一团团蠕动的肌肉组织。
十字架倒悬着刺入祭坛,化作输送养分的脐带。
这里不再是圣地,而是彻底沦为了,瘟疫子宫,孕育着无尽的恐惧与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