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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宿舍楼顶的天台。
夜风微凉，吹在身上很舒服。
城市远处的灯火，在夜幕下连成一片，朦朦胧胧。
“说吧。”
梁有为靠在栏杆上，又吸了口烟。
陈言也靠在旁边，沉默了几秒，才开口。
“教官，之前的事，对不住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带着一股子认真。
“特别是上次集训考核，让你替我背了锅。”
“还有……之前，我确实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对，老跟你对着干。”
梁有为吐了个烟圈，侧头看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
“现在知道错了？”
“不怕我秋后算账？”
陈言摇摇头：“做错了就得认。”
“要打要罚，我都认。”
梁有为哼了声，没说话，继续抽烟。
天台上安静下来，只有风声和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梁有为才把烟蒂摁灭在栏杆上。
“行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你要是真觉得对不住我，以后就少给我惹点事。”
陈言点点头：“会的。”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
“教官，还有件事。”
“我想……辞去副班长的职务。”
梁有为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溜圆。
“你说什么？”
“辞去副班长？你小子脑子进水了？”
他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
副班长虽然不算什么大官，但在新兵连里，也是个不大不小的荣誉。
多少人挤破头都想当，这小子倒好，说辞就辞？
陈言表情不变，语气却很坚定。
“我考虑清楚了。”
梁有为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为什么？”
“给我个理由。”
“当副班长委屈你了？还是觉得担子太重，干不了？”
陈言摇了摇头：“都不是。”
“我只是觉得，我现在……不太适合这个位置。”
梁有为皱起眉头，显然对这个解释不满意。
“不适合？哪里不适合？”
“你小子带兵训练，不是挺有一套的吗？”
“九班那帮刺头，不都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陈言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
“教官，我想参加‘金奖杯’。”
“什么玩意儿？”梁有为一时没反应过来。
“金奖杯？”
他重复了一遍，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骤变。
“你说的是……集团军那个‘金奖杯’特种技能大比武？”
陈言点头：“是。”
梁有为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烟都忘了抽，首首地看着陈言，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你……你疯了？！”
他失声叫了出来，随即又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中的惊骇却丝毫未减。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梁有为因为激动，猛地咳嗽起来，咳得脸都有些涨红。
“咳咳……咳……”
他好不容易顺过气，指着陈言，手指都在发抖。
“陈言，你听我说，那不是闹着玩的！”
“每年‘金奖杯’，哪个军区不选拔尖子中的尖子去？”
“可就算是那样，淘汰率也高得吓人！”
“受伤的，残废的，甚至……甚至丢命的，都不是没有！”
梁有为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带着几分恐惧。
“你才入伍多久？你还是个新兵蛋子！”
“你去那里，不是送菜是什么？”
“别说拿奖了，能囫囵个儿回来都算你命大！”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陈言脸上了。
“我知道你小子有点本事，有点傲气。”
“但做人不能太飘！”
“有些地方，不是你能去的！”
“听我的，老老实实待在连队，熬资历，一步一个脚印往上走，不比去冒那种险强？”
陈言静静地听着，等梁有为说完了，他才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教官，我知道危险。”
“我也知道我现在的实力，可能还差得很远。”
“但是……”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梁有为，眼神里燃烧着一团火。
“我想去。”
“我必须去。”
梁有为被他眼神里的那股劲头震了一下，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
他艰难地吐出三个字。
“你图什么？”
“图刺激？图名声？”
陈言摇了摇头。
“我图成长。”
“最快的成长。”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
“教官，您说的熬资历，一步一个脚印，我知道那是正途。”
“但那太慢了。”
“我等不及。”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慢慢熬。”
有些事情，他不能对梁有为说。
但他心中的那份迫切，那份渴望变强的执念，却是无比真实的。
梁有为看着他，看着他那双因为执着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久久没有说话。
天台上的风，似乎也变得有些萧瑟。
“你小子……”
梁有为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担忧，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欣赏？
他从陈言的身上，看到了一种熟悉的东西。
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犟劲，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
这股劲，他年轻的时候也有过。
只是后来，被岁月和现实磨平了棱角。
“你真的决定了？”梁有为再次确认。
“不后悔？”
陈言毫不犹豫地点头：“决定了。”
“不后悔。”
梁有为沉默了。
他知道，自己再劝也没用了。
这小子的脾气，比牛还犟。
他抽了口己经快要熄灭的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有些模糊。
“‘金奖杯’的选拔，不是那么容易的。”
“首先，你要通过连队和营里的选拔，然后是团里，最后是师里。”
“每一关，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而且，就算你真的被选上了，集训的强度也不是你能想象的。”
陈言认真地听着。
“我知道。”
“我会做好准备。”
梁有为又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行吧。”
“既然你小子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我也不拦着你了。”
他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
“明天，我去找连长，帮你问问申请书的事情。”
陈言眼睛一亮。
“谢谢教官！”
梁有为摆了摆手，语气有些疲惫。
“别谢我。”
“路是你自己选的，到时候别哭爹喊娘就行。”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副班长的事，先别急着辞。”
“等‘金奖杯’的事情有了眉目再说。”
“万一你小子选不上，不还得乖乖回来当你的副班长？”
陈言想了想，点了点头。
“好，听教官的。”
梁有为看着他，眼神复杂。
“你小子，真是个怪胎。”
“不过……”他话锋一转，“有点意思。”
他拍了拍陈言的肩膀。
“行了，时间不早了，赶紧滚回去睡觉。”
“明天还有的熬呢。”
“是，教官！”
陈言敬了个礼，转身准备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