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怎么样了?”
当我来到了为托厄斯安排的监护室这里,我便询问起同行的医护人员。
“目前,托厄斯小姐的情况不容乐观,她!诶?等等!”
我没有理会一旁人的阻拦,直接进入其中,想要知晓托厄斯什么情况,没有什么比我亲自感知要更加权威的了。
仅仅是一个粗略感知,托厄斯的身躯就已经被我彻底洞悉,肉身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身体也就一些源自于生命本质的突变。
问题出现在生命本质之上,托厄斯依旧是魂质本质,虽然真理学会之中很多人认可灵魂理念,但是第四次生命阐释并没有能力让所有人都接受。
一旁同行的医护人员刚想要冲进来,却一把被罗赛蒂拦住。
在超凡的世界之中,病这概念已经极其稀少了,基本上可以说,越是强大的人越是不可能有病。
当然,这也要除了一些精神疾病。
像是这种监护室大多接待的都是伤者。
面对托厄斯这种情况,他们自然也束手无策。
很快的,监护室这里便被罗赛蒂接管,在超凡的领域之中,因超凡而引发的情况,自然越是强大的强者越是可能有办法去解决。
此刻的我正在不断的感知着托厄斯的生命本质,此刻的她确实有一种被力量所裹挟的意思。
她的意识正在被一股特殊的力量…蹂躏。
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形容,非要用观测站之中的一些专业术语来描述,大概类似于“精神污染”。
他们将真实光阴称之为“虚空之中的真实”,凡触及真实者,必受其污染。
即便是超凡也不例外。
只不过生命触及到了真实之后,以生命锚定真实,从而获取超凡的力量。
抛开曾经在魔女想要之中的种种想法与拙见,如果我不是主世界生命,有着灵视的天赐,让我以无副作用的方式窥见真实光阴,如果我不是走在魔女的晋升道路之上,我恐怕根本不可能走得如此顺利。
我真的很难想象寻常人是抱着何等决心,去触及那不可知的真实。
在他们的认知之中,任何涉及超凡的知识,必然伴随着“灵感”,从而本能的触及真实。
用我可以理解的视角来看,就是:只有晋升超凡,触及真实光阴之后,才能以真实视界的方式看到超凡力量的全貌。
这对于我来说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他们认知这些却不一样,他们想要认知就需要“懂”,而“懂”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这种代价在我看来就是“体验”,没有亲身体验过,如何切身知晓一个未知的概念?
所以问题就出现在“懂”与“体验”之中。
他们的认知深入真实光阴,从而不断触及自身的极限,这就需要付出代价。
他们并没有灵视这种天赐,触及真实光阴全都是依靠他们自己来,这就好像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就在深海之中潜水一样,那风险可想而知。
而且他们还没有“灵视”这种特殊天赋,自然难以享受体验版来慢慢熟悉。
到了这一刻,我才隐隐明白,主世界赋予人灵视天赋,到底是多么逆天的先天优势。
不管是灵视还是真实感知,对于其等级划分基本上还是一致的。
从“预见”这种初级开始,这一层次才是虚空之中绝大多数超凡强者刚刚越过的门槛,属于初步触及真实光阴。
到了后续的“成像”,才有资格真正的探索真实光阴。
随后的“不可知”级,从名字也能看得出来生命对于它的未知与畏惧。
后面的“欲疯坎”,更是真实光阴之中的一道天谴,引得无数人癫狂发疯。
至于后续的“浮世”与“真实世界”,记载就更少了。
再次回到托厄斯这里。
我不知道她为了理解神纹,到底付出了什么样的灵感去触及那份真实。
就冲着这份执着,我觉得我也有必要将她救回来。
当然,并不是无脑的去救。
真实光阴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危险,但是真的如此吗?
作为出生就被“浮世”级灵视强行困扰的我,永远也说不出“真实光阴不危险”这一句话来。
而且,真实光阴之中的危险也让我想到了一个家伙。
一个被我杀死的家伙。
时裔·奥罗莱恩。
在成年礼之上被我杀死的天骄。
他定义了自己的存在与生命。
抛弃了现实的自我,让自己架构在真实光阴之中,它毫无疑问是最特别的生命个体,但是真实光阴之中就算没有生命,也会存在很多无法理解的概念,祂们扭曲、诡异,难以理解,不可认知,难以名状。
甚至超脱了“生命”的概念与定义,但是这种存在却又不能将其否认。
如果把真实光阴比做深海,那么这些不可名状之物就好像海洋之下的洋流、涡流。
祂们可能就是真实光阴的一部分,也可能是真实光阴所裹挟之物。
但是这些存在,必然是那些探索真实光阴之人最大的危险与阻碍。
此刻的我并没有贸然的动手,而是尝试着顺藤摸瓜一般,想要寻找到底是什么样的知识扰动了什么样的力量,将托厄斯的意识裹挟到了真实光阴的深处。
此刻托厄斯身上唯一异常的“力量”,在我高达“真实世界”层次的完人视觉有些无所遁形。
但是也正因为看得如此通透,我才对此感到震惊。
我伸出手来,代替着托厄斯激活了她体内的一股“力量”,但是这一股力量却在她的体表凝聚出一道诡异的纹路。
图腾!
这毫无疑问就是图腾的气息!
在验证了这个猜想之后,我内心的震撼还是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那一股图腾的气息刚想要撕裂细密的虚空裂缝之时,就被我一只手抚平了。
要清楚图腾这个玩意可真的不多。
就我知晓的就我一个,地脉神皇一个,说不定原初魔女也有,至于剩下的…我都不熟,甚至都不知道有哪些。
就连可以和地脉神皇互称为朋友的古老存在都只能玩神纹,可想而知在虚空之中,图腾到底有多么稀罕。
不是绝对的运气好,那就是如同地脉神皇或者原初魔女那样以实力铸就了图腾。
不过图腾也分很多不同的类型。
就比如我的是“原始生命图腾”,地脉神皇的图腾也是生命图腾,但是与我的相比并不完整。
而托厄斯身上的图腾,就更加的残缺了,虽然可以感知得出来,似乎也可以归类为生命图腾,但是…她的图腾是我这种原始生命图腾都没有囊括在内的一种分支。
很可惜,现在并不算是一个很好的探究机会。
还是以救托厄斯为主。
至于后续的事情,那就看以后再说吧。
不过我也算是知道,为什么托厄斯在神纹之上有着如此造诣了。
地脉神皇就有夸赞过我,以图腾的拥有者来研究神纹,那简直是降维打击,就连我研究的生死界限神纹,都足够他那几位老朋友研究上一段时间了。
“罗赛蒂,你过来一下。”
我抬起头看向已经主导了这里的罗赛蒂,开口说道。
直到她走进了之后我才开口:“托厄斯的情况对我来说是能救的,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不能让任何人来打扰我,我讨厌出现意外,那样说不定还会把我搭进去,所以你明白什么意思吧?”
“我明白了!”罗赛蒂神情一肃,认真开口道。
“行吧,你们都退出监护室,到时候谁来了都让他在外边等着,就算是艾伯特来了也让他等着明白了吧?”
“嗯。”
罗赛蒂郑重的点头,随后让众人退出去,将这里的空间留给了我。
我之所以多嘴和罗赛蒂说一声,即便是艾伯特来了都给我乖乖等着,那是因为我为了托厄斯来到这里的事情,已经汇报上去了。
所以说不定一会儿之后,艾伯特那家伙还真会过来。
事情安排好了之后,我再一次回到托厄斯一旁。
真实光阴这种概念源自于时间长河。
可以触及到真实光阴的概念有很多。
超凡层次的生命本质,强大到深入真实光阴的超凡力量,以及源自于生命本质之上的“感知本能”。
当然,真实光阴是一种不同于“物质空间”这种具象化层面的一种抽象概念。
所以触及是触及,而在触及之后再想要去做一些什么,就需要看能力如何了。
生命本质锚定真实光阴成就超凡,这是一种生命本质在抵达某一临界之后的本能反应,所以“晋升超凡”这一行为属于一种自洽行为逻辑。
以生命本质为锚定,驾驭超凡力量,就能在真实光阴之中去做一些什么,但是想要以此来营救托厄斯还是有些痴心妄想。
如果那么简单的话,托厄斯根本就轮不到我来救。最主要的还是“精神污染”这一个特殊概念。
其本质上就是在真实光阴之中,那些逸散的超凡能量形成的概念。
换一个说法就是“真实光阴之中的迷失”。
这种迷失是一种状态,并不是“驱散”概念就能救回来的,因为并不是具体的能量污染了她,而是她本身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就好像一个人在暗流之中溺水挣扎,你不能说是水污染了这个人,让这个人溺水了,你更没办法把他周围的水抽干来营救,这很不现实。
所以托厄斯的“精神污染”,根本不能用驱散,而是要用更加力大砖飞的方式,将她从真实光阴之中“救”回来,才能缓解“污染”。
我的手抚过托厄斯身上的图腾,完人感知到力量顺着这一股灵感,追溯到真实光阴之中。
这种追溯让我有一种很是熟悉的意味,因为就是以“神纹知识”为媒介,陷入真实灵感崩溃的。
当完人感知在脱离了现实,在真实光阴之中“凝聚”为一个抽象“实体”之后,这一切的混乱超出了我的认知。
毕竟这是我在尝试着以托厄斯的视角与理解方式来观测真实光阴。
就好像那一句被我奉为真理的那句话:以什么样的角度去钻研超凡,超凡就会以什么方式去回应他。
真实光阴同样也适用于这句话。
与此同时。
“又是这样……”
不知道这是自己多少次在生死之间徘徊着,她就好像要在一片波涛汹涌的黑水之中溺亡,而每一次,似乎都是一道神纹在指引着她。
她的意识已经模糊到理性的分清对与错,她只记得她为之付出一切的神纹,是一个预警生死界限的超凡效应。
它就好像黑水之中的一根浮木,它救不了她,却也让她无法彻底的死去。
她的心间似乎有着无尽的后悔之意,但是她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后悔,后悔什么?
她的认知逐渐模糊,记忆就好像誊抄在纸面上的内容,被黑水一遍遍冲刷之下变得模糊。
她已经分不清为什么记忆好似书页,神纹好似浮木,自己又为什么会被溺死。
她所认知的一切概念化作了最根本的认知标签,就好像提及记忆这个概念,她会想到当初学习的时候在书本上看到了这个陌生的词汇。
从此,记忆便成为了书。
临近死亡为什么是溺水,那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源自于她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失足掉进了湖里。
那种交织着恐惧、未知、无力、挣扎、希望夹杂着绝望的感受,成为了她当初触及“真实”之后的一个标签。
直到某一个瞬间,好似错觉,又好似自己认知之中仅存的一丝求生欲。
她听到了有人呼喊她的名字。
就好像当初她溺水的时候,她的母亲慌张的呼喊她的名字,但是在水中的她只能隐约听见细微而扭曲的声音。
但是这一声呼喊却是她最后一丝求生欲的标签。
她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这一刻她好似回光返照一般意识到自己身处于“真实”之中。
在这里,不会有母亲来救她。
她缓缓的克服了恐惧,就好像当初溺水的最后时刻,她在水中睁开眼,水充斥在她的眼球之上,让她难受到本能的想要闭眼。
但是这里是真实光阴。
这里没有什么水面,也没有什么光亮,自然就更没有获救的可能。
“托…厄…斯……”
再一次的,她出现了幻听。
她开始嘲笑起自己的求生本能,竟然没有被自己最后回光返照的认知所摧毁。
但是这份嘲笑,随着一只巨手自上伸来戛然而止。
她甚至不知道这是一份救赎,还是把她拉入死亡的深渊。
她只觉得自己好难受,浑身都难受,难受到想死……这种想要死去的感觉,是那么得真切。
就好像回到了现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