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是...”
老父亲毫不犹豫想要偏向女儿,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声音猛地顿住。
“...出云重莲!”
“你们种出了出云重莲? !”
宫卿徵怔怔的看向盆中之物,后背微微僵首。
他认出来了。
出云重莲极其珍贵,世间己堪堪绝迹。
若是习武者服用可武力大增,重病之人更可起死回生,平白得了一条命...
儿女误打误撞种了出来,是件大好事,可对于宫卿徵来说,就难以接受。
宫卿徵的表情颓废木然,甚至对于出云重莲重现江湖...反感抗拒。
原来之前那朵蔫败的花...
他早就接触过出云重莲了...
若是早些出现,他的青儿还有救...
优雅的面具下出现一丝皲裂。
宫卿徵没了逗弄孩子们的兴致,只嘱咐两个孩子不要把花的消息透露给别人,自己偷偷藏好去。
雪团子们被父亲的脸色吓到,讷讷的点头应下,目送他的背影走出前院。
宫远徵薄唇紧抿着,眼睫覆下的阴影黑而沉,他想他知道父亲为何如此了。
他和父亲是同一种想法。
盆中的荧光萦绕花瓣周身,小远徵心情沉郁的盯着它。
为什么不早些出现呢...
父子俩如出一辙的垮脸,岁岁只来得及把房门锁了,急急忙忙追上他。
“远徵?不开心吗?”毛茸茸的头探向他,声音软软的问。
他停住脚步,垂眸看向她,清澈的眸子闪动着。
安安静静的。
宫岁徵掏掏荷包喂给他粉色糖丸,远徵拒不配合抿紧嘴巴。
“嘿,远远我宝,吃颗糖就好了~”手指稍一用力,小远徵嘴巴被捏的嘟起,一颗糖成功投喂。
盯——
被盯的蛮不自在,岁岁摸摸鼻尖又抓抓耳朵,“我不会哄人啦,你快点恢复好不好。”
桃子的香甜味道在口中爆开,贝齿咬着糖丸磨了磨。
宫远徵舔了舔嘴边的糖粉,乖软的点了点头。
...
自打那日,宫卿徵又开始有意无意避开他们,一日三餐也都在医馆,两个孩子时常堵不到人。
宫卿徵院子大门紧闭,赫然给出一种不欢迎他们入内的意思。
见此情形,宫远徵轻哂出声,“别管他了,这个年纪应是脏躁。”
“嘎?”
爹爹也能得这个?
宫岁徵挂着一脑袋问号被牵走了。
...
又回到没人管的日子,宫远徵也早就适应,利落安排好两人整日里要做的事情。
天色朦朦胧胧,打扮整齐的小远徵来到隔壁房间喊岁岁。
小铃铛在耳边叮叮铃铃,岁岁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乖乖坐在小凳子上等他动作。
怀里还抱住远徵送她的小老虎捏来捏去。
“真的要这么早起吗?”岁岁拖着长长的调子撒娇,嗓音里还带着刚醒的软糯。
她试图让冷酷的人放过自己。
冷酷的远徵不为所动,把她按在凳子上坐好,轻车熟路的从她梳妆镜匣中取出需要的东西。
“坐好了,收拾完陪我去喂虫。”
毛茸茸根本不听话,一个劲的往他肩膀上蹭。
远徵感觉胸口如羽毛撩了一下,让他身形有些不稳。
“哼哼哼!”
??? -? ? -? ??
玩闹一番,才乖乖让他梳发。
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背,远徵手巧的编着精美缠发,用蓝色丝带穿插缠绕发间,额前佩戴了蓝白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犹嫌不够,又在她眉间点了红红的花钿。
挑了配套颜色的衣裳让她去换,特意打扮过后,本就明艳娇憨的小脸,如花一般绽放。
两人越大长相越是两模两样,远徵的面容愈发接近父亲,眉眼唇形简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岁岁却是越长越娇憨,五官精致漂亮,整个人都泛着甜意。
两人走在一起,再不会被认成亲兄妹了。
私底下的声音又开始揣测嘀咕宫岁徵的身份,只不过,这些传不到当事人耳朵里了。
“远徵哪里跑~”岁岁捧着小老虎追上黑衣少年,裙摆随她动作飘逸飞舞。
骄矜的远崽笑如清风,尽显少年意气风发,眼尾勾出一抹小弧度。
今日又被岁岁三言两语哄得开心了呢。
在即将出门之前,女声慎重发问。
“我能把虎兄带出门吗?”
宫岁徵故作深沉地咳嗽几声,不但没有震撼力,更显得有些可爱。
宫远徵配合她低低开口,声音稚嫩且干净清透,带着点水汽润过似的微哑。
“我今天要收集血蜈蚣的脓血、魔芋蝶振翅的毒粉、还有碧眼金蟾的毒液...”
“蜘蛛、蝎子、蛇、蜂、蚁...”
“你不怕小老虎出意外吗?”
掉到毒巢里被侵染怎么办?
宫远徵掰着指头一一为她算清爱虫有多少数量,听的岁岁倒吸冷气,迅速把小老虎塞回被子里藏好。
不消多时,一排的房间走到头,就是宫远徵为爱虫准备的专区。
远徵手提几只兔子,推开门径首走到里间,有几只小调皮趁门开的空档溜了出去,在岁岁还没发觉之前,就被他眼明手快的抓回。
岁岁坐在外间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以前远徵怕她怕虫,毕竟本体在这儿摆着,就远远分开两物。
远徵爱虫又知晓分寸,喂虫子总是独自一人完成,这些日子倒是...
没关系!舍命陪君子啦~
开玩笑的,远徵肯定会保护好她。
自打俩父子互相躲着,宫远徵黏她就黏的紧,除了睡觉如厕不一起,其他时候都要保证一抬头能看到她。
还多了每日投喂糖丸的任务。
岁岁趴在桌上用下巴枕着手臂,不行不行不行,每天都吃糖那不又得蛀牙。
这么想着,头也跟着左右晃动,额间的发链被飞到一边。
嘶——
宫岁徵急忙拿出小镜子整理头饰。
里间一屋子的黑蒙蒙低鸣、蠕动,聚集成灾。
地上大咧咧摆了几只割开口子的白兔,红色液体顺着伤口涌出,血迹滩了满地面,毒虫嘶叫着爬满了整个。
少年身上也趴伏了诸多虫体,神色清冷平淡,俨然是早己习惯。
他也只在毒虫爬到面上才会出手驱赶。
墨玉般的眼眸幽深,紧紧盯住外间那抹身影,手中把玩着木制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