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裹着龙涎香漫过金銮殿的蟠龙柱时,我望着丹墀下那口青铜鼎,鼎身饕餮纹正吞噬着常王妃捧出的《血河图》。萧景珩的玄铁剑突然出鞘,剑尖挑破泛黄的羊皮卷轴,露出内层血书——正是二十年前荣王妃难产那夜,用脐血写下的换子证词。
"陛下圣鉴。"母亲将乳牙掷入鼎中,雄黄酒遇血蒸腾起青烟,"此物乃荣王嫡女明昭的落胎齿,与当年宗人府存档的世子生辰帖可堪对照。"
老皇帝颤抖着捧起钦天监呈上的玉碟,碟中盛着萧景珩与我昨夜刺入鼎中的心头血。两团血珠在晨光中缓缓相融,凝成凤凰展翅的纹样,与萧景珩左臂的胎记严丝合缝。
"荒唐!"荣王踢翻铜鼎,腰间蟠龙佩撞在鎏金柱上碎成齑粉,"这妖妇分明......"
他话音未落,殿外忽然传来货郎沙哑的吆喝。十二名黑翎卫抬着具乌木棺椁踏雨而来,棺盖移开的刹那,满朝文武倒吸冷气——棺中女尸身着褪色嫁衣,心口插着的鎏金剪,正是母亲及笄时用的那柄。
"建安十七年六月初八,荣王妃并非死于难产。"常王妃的玛瑙护甲划过女尸颈间刀痕,"而是被你亲手掐死在产床!"
暴雨劈开殿内死寂,我望着嫁衣内衬露出的半块长生锁,突然记起母亲每夜它的模样。萧景珩的剑锋己抵住荣王咽喉,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梵文:"这道镇魂咒,可是你请巫医刺的?"
混乱中,周怀瑾突然从侧殿冲出。他手中短刀首刺老皇帝,却被我甩出的红缨枪贯穿右肩。染血的枪头挑开他衣领,颈后胭脂痣在雄黄酒擦拭下竟化作朱砂溃散——原是林雪儿用凤仙花汁伪造的假记。
"真正的世子在此!"徐副将率水师押着个戴镣铐的樵夫上殿。那人抬头瞬间,满朝老臣惊呼出声——竟是二十年前暴毙的荣王府太医!他颤巍巍举起三根断指:"当年老奴被迫伪造世子死胎,真正的婴孩被乳母藏在......"
惊雷炸响的刹那,林雪儿扮作宫婢混入殿中。她袖中淬毒的银簪还未射出,就被明玥掷出的银铃铛击中手腕。那铃铛裂开露出莨菪子粉末,遇风化作青烟,熏出她藏在舌底的毒囊。
"好个忠仆。"我踩住她散乱的发髻,拔出她发间累丝金簪,"用我沈家的钱,养荣王府的兵?"
萧景珩忽然将玄铁令抛向殿柱,令牌嵌入龙眼的瞬间,暗格弹出一卷泛黄宗谱。老皇帝看着"萧景珩"三字旁的朱砂批注,浑浊老泪滴在"荣王嫡长子"的烫金小楷上。
"陛下且看这个。"母亲解开樵夫背上的布包,三十八枚带血铜钱叮咚落地——正是沈家满门抄斩那日,刑场百姓扔来祭奠的买命钱。每枚钱孔都系着写有沈家军冤魂姓名的血帛。
荣王突然癫狂大笑,他扯开朝服露出满身咒文:"本王乃真龙转世,尔等......"
常王妃的佛珠重重砸在他额间:"你且看看这是何物!"碎裂的檀木珠里滚出粒鲛人泪,遇血化作水雾,显影出当年沉船案的真相——荣王府亲兵凿穿沈家粮船的瞬间,我外祖父正用身躯堵着漏水的舱门。
午时三刻,刽子手的鬼头刀映着秋阳。我站在前世跪过的刑场,看着荣王脖颈压上断头台。萧景珩忽然将红缨枪递来:"沈家的仇,该由沈家人来报。"
枪尖刺入血肉的闷响惊飞寒鸦,血溅在母亲捧着的嫁衣上,恰补全了鸾凤缺失的右眼。明玥踮脚给我系上赤金抹额时,朱雀街忽然飘来糖炒栗子的香气,混着货郎新编的童谣:"真凰归,假龙毙,沈家女,平天地......"
三日后,常王妃在荣王府旧址摆下归宗宴。我望着厅堂悬挂的沈家军旗,忽见萧景珩拎着个珐琅盒进来。他当着满座宾客掀开盒盖,里头竟是两枚婴孩的乳牙,裹着褪色的百家衣。
"当年换子案,被调包的不止你我。"他将其中一枚穿进我颈间红绳,"奶娘把自己的孩子与真世子对调,却没想到荣王妃诞下的是龙凤胎。"
母亲突然打翻酒盏,她颤抖着捧起另一枚乳牙,对着烛光转动——牙根处微雕的"昭"字,正是我前世在牢狱墙角刻过的记号。宴席霎时死寂,唯有更漏声混着海浪般的耳鸣。
子夜焚毁换子案卷宗时,火舌吞没"萧景珩"三字的瞬间,我后颈忽然灼痛。铜镜映出肌肤上浮现的梵文,竟与萧景珩心口的咒印首尾相接。他隔着火光抛来虎符:"三十万水师缺个主帅,沈将军可愿与本王同去东海平寇?"
我望着案头将融的红烛,忽听明玥在窗外背诵新学的《破阵子》。稚嫩童声里,母亲正教她绣沈家军旗,针脚依旧歪斜如初学时的《棠梨赋》。黄狗叼着战死的锦鲤跑来,血迹在青石板上拖成长长的叹号。
五更雨歇时,我站在白龙滩的战船上抚摸新刻的"破浪"二字。萧景珩的玄色披风与我的赤金战甲在桅杆上纠缠,海风送来货郎遥远的叫卖声,这次唱的却是:"同心佩,连理枝,沈家女,归宗迟......"
白露这日,沈府拆了西角门的青砖。工匠撬开第三块砖石时,铁锹突然撞上硬物——竟是母亲当年埋下的桃花酿,泥封上还印着明玥幼时的牙印。酒香漫过回廊时,常王妃正指挥丫鬟们悬挂新制的湘妃竹帘,那碧色比荣王府烧毁的十二幅锦屏还要鲜亮三分。
"阿姐快来!"明玥蹲在莲池边,将战船模型往荷叶丛里推,"徐将军说这样能练水战阵法。"她发间银铃随动作轻响,惊得锦鲤甩尾溅起水花,正打湿萧景珩玄色衣摆。
他今日未佩剑,腰间挂着枚褪色的香囊——针脚粗陋得与明玥绣的荷包如出一辙。"沈将军的破浪船该试航了。"他抛来卷海图,指腹茧子擦过我掌心时,带起阵酥麻,"三日后东海有飓风,正是练兵的好时机。"
母亲在花厅摆弄新得的珐琅插瓶,忽听门外传来哭嚎。柳姨娘抱着个襁褓跪在阶前,涕泪纵横地喊着要见老爷。我望着她怀中婴孩颈后的胭脂痣,忽然记起前世她那个"早夭"的庶子——那孩子分明活到七岁,却被林雪儿推进了井里。
"哪来的野种也敢攀扯沈府?"常王妃的玛瑙护甲划过婴儿眉眼,"这眼距倒与荣王府的采买管事有八分相似。"她话音未落,柳姨娘突然暴起,发簪首刺母亲心口,却被明玥扔出的砚台砸中手腕。
青石板上滚落的不是银簪,而是半截松烟墨。萧景珩用剑尖挑起墨块冷笑:"荣王府抄出的密信,用的可是同样墨料。"他玄色靴尖碾过柳姨娘手指时,襁褓中忽然掉出枚玉珏——正是当年沉船案失踪的军粮印信。
暴雨骤降时,我立在祠堂描摹新制的牌位。外祖父的赤霄剑横在供案,剑穗上系着的铜钱还沾着刑场泥土。母亲冒雨进来添灯油,鬓间别着那柄鎏金剪:"明日开宗祠,该把你的名字写入族谱了。"
寅时三刻,萧景珩翻墙送来个乌木匣。打开竟是林雪儿绣的百子帐,上千个"寿"字里藏着蝇头小楷,细看皆是荣王府暗桩名录。他指尖点在其中某处:"朱雀街徐记糖铺的老板娘,上个月刚往水师营送过砒霜。"
五更天试穿鲛绡软甲时,碧桃发现领口绣着朵海棠。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针法竟与母亲嫁衣上的鸾凤同源。窗棂突然被石子叩响,货郎沙哑的调子混在雨声里:"旧燕归巢换新羽,东海浪急莫迟归......"
柳姨娘被铁链锁在柴房时,檐下的燕子正衔泥修补旧巢。我望着她腕间磨出的血痕,忽觉那暗红的纹路竟与萧景珩心口的梵文有三分相似。碧桃端来的雄黄酒泼上她面门时,蒸腾的青烟里浮出张舆图——正是林雪儿绣在百子帐中的东海布防图。
"这婴孩的脐带血可验亲缘。"常王妃的护甲划过哭嚎的婴孩脚心,"但若滴在松烟墨上......"她故意顿住话音,看着柳姨娘瞳孔骤缩。
萧景珩突然破窗而入,玄色衣摆卷着夜露。他剑尖挑起柳姨娘藏在发髻里的玉簪,簪头旋开竟是个空心机关,掉出粒蜡封的药丸。"七日断肠散。"他碾碎蜡丸嗅了嗅,"与周怀瑾毒杀沈尚书的乃是同源。"
母亲倏地起身,鎏金剪抵住柳姨娘喉头:"二十年前往我安胎药里添红花的,可也是你?"血珠顺着剪尖滚落,在地砖上汇成诡异的卍字。
更漏声里,柴房门缝突然飘进缕异香。明玥怀中的布老虎猛地炸开,迸出蓬药粉。萧景珩将我拽进怀中的刹那,柳姨娘突然七窍流血,尸体抽搐着摆出跪拜姿势——正是荣王府暗桩自戕时的往生咒。
"徐记糖铺。"我攥紧掌心的暗桩名录,"该收网了。"
寅时的朱雀街浸在馄饨摊的热气里,徐记糖铺的幌子却结满蛛网。萧景珩的黑翎卫撞开店门时,蒸笼里窜出数十只红眼老鼠,每只尾巴都系着淬毒的银针。我挥枪挑翻柜台,夹层里滚落的不是糖块,而是荣王府亲兵的玄铁腰牌。
"老板娘在城隍庙。"卖炊饼的老汉突然开口,他掀开草帽露出半张烧伤的脸——竟是前世刑场递我断头酒的刽子手。萧景珩的剑锋己抵住他咽喉,却见其喉结处纹着朵莲花,与芸娘人皮内侧的印记如出一辙。
暴雨突至时,我们在破庙寻到奄奄一息的老板娘。她十指皆断,却用血在供桌画了幅海图。"林雪儿...要烧粮船..."她咽气前塞给我枚糖人,琥珀色的饴糖里凝着半片密信。
常王妃验看密信时,鎏金护甲突然灼穿信纸:"火油浸过的,遇热显字。"烛火舔舐过的纸页浮出首童谣,竟与货郎近日所唱分毫不差。母亲抚摸着糖人忽然落泪——这饴糖的拉丝手法,分明是外祖父当年哄我吃药时惯用的。
五更天,水师营传来号角。我站在船坞看着浸泡火油的粮船,忽见明玥蹲在桅杆下逗弄野猫。她腕间银铃在晨风中轻响,惊起的水鸟掠过萧景珩的玄铁面具,面具下新添的刀疤还渗着血珠。
"破浪船试航提前。"他将虎符按在我掌心,"今日东南风起,正是火攻的好时机。"
海浪拍碎朝阳时,三十艘战船呈雁阵出港。我望着桅杆上猎猎作响的沈字旗,忽然记起前世同一片海域,外祖父正是用这般阵型与荣王府的私兵同归于尽。萧景珩的玄色披风与我的赤金甲冑在船头交叠,他忽然低语:"当年沉船案的幸存者,可还在你府中?"
惊雷般的炮响炸开平静,西南方倏地冒出十艘黑帆船。林雪儿立在主舰船头,杏色襦裙染满血污,手中火把照亮船舱里捆着的孩童——正是蒙馆失踪的学子!
"沈将军,这局棋你可欢喜?"她尖笑着挥落令旗,火矢如蝗虫般扑来。我攥紧虎符的手渗出冷汗,前世刑场刽子手的脸突然与黑帆船上的水手重叠。
"左满舵!"徐副将的吼声撕破海风。破浪船猛然侧倾,明玥教的水战阵法竟在此刻派上用场。萧景珩挽弓射断敌方桅杆时,我瞥见他后颈的胎记泛着诡异的红光——与母亲婚书上的血咒如出一辙。
混战中,常王妃的八宝船突然自雾中现身。船头架着的床弩连发三箭,箭尾系着的正是蒙馆孩童描红的《千字文》。林雪儿挥刀砍向绳索的刹那,我掷出的红缨枪贯穿她右肩,将她钉死在船帆的"荣"字上。
暴雨浇灭烈火时,黑帆船己沉没大半。萧景珩拎着昏迷的林雪儿跃上甲板,她袖中滑落的胭脂盒里,盛着与我妆奁中一模一样的紫草膏——前世明玥正是抹了这个,才在生辰宴上毒发身亡。
"留活口。"母亲的声音自千里镜中传来,"她舌底还藏着换子案的证人。"
返航时,我在底舱发现个铁笼。笼中老妇蜷缩如虾,腕间的鎏金镯却刻着沈家族徽。她抬头瞬间,徐副将突然跪地痛哭——竟是当年与外祖父同沉东海的乳母!
"小姐...老奴对不住..."她颤巍巍捧出半枚长命锁,"真世子被老奴藏在..."
海浪声吞没后话,萧景珩突然扯开衣襟。他心口的梵文与长命锁的纹路在月光下严丝合缝,而锁芯里掉出的血玉,正与母亲珍藏的嫁衣纽扣相契。
更鼓响过三遍,我立在祠堂描摹新寻回的族谱。明玥忽然举着糖人跑来,饴糖遇热融化,露出内层薄如蝉翼的丝绢——竟是荣王府最后半本《血河图》!母亲抚摸着绢上字迹,忽地笑出泪来:"原来你外祖父,早将答案藏在你最爱吃的糖人里。"
破晓时分,货郎的拨浪鼓声混着潮汐传来。我望着海天相接处新生的朝阳,忽然惊觉萧景珩的玄铁令不知何时系在了我腰间。他站在船桅阴影里擦拭剑锋,左臂胎记在晨光中化作展翅的凰。
海战的血腥气还未散尽,沈府后厨己飘出熬糖的甜香。我盯着铜锅里翻腾的琥珀色糖浆,忽见徐副将拎着个铁笼进来。笼中关着的不是俘虏,而是十余只尾系银针的红眼鼠——每只脖颈都烙着荣王府的莲花印。
"用蜂蜜诱出来的。"萧景珩剑尖挑开鼠腹,露出裹在肠衣里的密信,"林雪儿倒是把畜生训得比人听话。"
母亲用鎏金剪铰开信纸,浸了药水的绢帛显出一串生辰八字。常王妃的玛瑙护甲突然扣住我手腕:"这日子...是你外祖父战死那天的干支!"
明玥蹲在笼边逗弄老鼠,银铃铛晃出的脆响惊得它们蜷缩成团。她忽然指着某只老鼠的后爪:"阿姐看!这畜牲趾间有颗痣,和柳姨娘的一模一样!"
暴雨骤降时,地牢传来尖叫。我们冲进去时,林雪儿正用发簪在墙面刻满卍字符。她抬头咧开渗血的嘴:"沈明昭,你可知当年换子案,被调包的不止你和萧景珩?"
萧景珩的剑锋抵住她咽喉,却见其舌根处闪着金光。母亲眼疾手快塞进颗核桃,卡出的金丸上刻着"琅琊"二字——正是东海最神秘的刺客组织印记。
"琅琊阁要的可不是荣王府那点金银。"常王妃着金丸冷笑,"他们要的是二十年前沉在东海的那尊青铜鼎。"
我突然记起破浪船底舱那口锈迹斑斑的巨鼎,鼎腹饕餮纹间似乎嵌着块玉璧。萧景珩的瞳孔倏地收缩:"鼎里封着前朝玉玺,是真是假?"
五更天验鼎时,乳母突然挣脱铁链扑来。她枯瘦的指节扣进鼎耳花纹,竟拧动机关弹出暗格。尘封的玉匣里躺着半枚虎符,与母亲妆奁里的那半枚合二为一,严丝合缝地拼出沈家军图腾。
"当年老将军用命护着的...竟是这个。"徐副将跪地痛哭,他撕开衣襟露出心口刺青——与玉匣内侧的暗纹分毫不差。
暴雨浇在甲板上,我握着完整的虎符眺望黑潮汹涌的东海。萧景珩的玄铁面具映着闪电,忽然开口:"琅琊阁主三日后在朱雀楼设宴,点名要见沈家新主。"
赴宴那日,我特意戴上母亲及笄时的翡翠禁步。马车行至醉仙楼,忽见二楼窗边闪过杏色衣角——本该在地牢的林雪儿,此刻正笑盈盈地斟酒。她颈间红痕犹在,举杯时袖口滑落的金镯,正是明玥周岁时戴过的长命锁。
"沈将军别来无恙。"主座上的青衣男子把玩着玉如意,眉眼竟与萧景珩有七分相似,"在下琅琊阁主萧玉衡,景珩的...嫡亲兄长。"
萧景珩的剑鞘突然迸出火星,他后颈胎记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红。我盯着萧玉衡腰间佩的蟠龙珏,突然记起母亲婚书夹层里的血字——"琅琊萧氏,弑父夺位"。
"用三十万水师换这半本《血河图》,如何?"萧玉衡推来卷泛黄的书册,页脚粘着片糖人残渣,"令妹近日很爱光顾徐记糖铺吧?"
我袖中的暴雨梨花针己抵上机括,忽听楼下传来货郎沙哑的吆喝:"糖人甜,砒霜咸,沈家女,莫沾涎......"
混战在萧玉衡摔杯时爆发。林雪儿掀桌扑来的刹那,我袖箭射穿她左眼,却见其伤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漆黑的药汁。萧景珩的玄铁剑斩断萧玉衡右臂时,断肢竟化作青烟,只留地上一滩腥臭的蛊虫。
"替身蛊!"常王妃的佛珠炸裂开来,"追!真身必在..."
爆炸声吞没后话,整座朱雀楼在火油中轰然坍塌。我护着明玥冲出火海时,萧景珩的玄色大氅己烧出破洞。他撕下残破的衣摆裹住我灼伤的手腕,布料下隐约露出段陈旧伤疤——与母亲锁骨的刀痕一模一样。
回府疗伤时,母亲在烫伤药里添了紫草膏。药香弥漫间,她突然落泪:"这配方...是你外祖父用命从苗疆带回来的。"我望着手背上渐渐淡去的疤痕,忽然记起前世明玥毒发时,浑身溃烂的肌肤也泛着这般青紫。
三更验尸时,仵作剖开林雪儿腹腔,惊见其五脏六腑皆被蛊虫蛀空。萧景珩用剑尖挑出条赤色蛊虫,虫尸遇风即化,在地上拼出个"昭"字。
"琅琊阁要的不是玉玺,是你。"萧景珩突然扣住我双肩,"你的心头血能解天下蛊毒,这才是《血河图》真正的秘密。"
暴雨拍打窗棂时,我立在祠堂看那尊青铜鼎。鼎腹的饕餮纹在烛火中扭曲变幻,渐渐显出幅地图——标注的孤岛位置,正是前世萧景珩战死之处。明玥忽然抱着布老虎闯进来,她腕间银铃叮咚作响,惊起梁上飞燕撞翻长明灯。
灯油泼在鼎身的刹那,鼎耳突然脱落。滚出的玉璧内侧刻着婚书碎片,拼凑出惊天之秘:"沈氏婉如与萧氏景珩,天作之合。"
晨光刺破云层时,我站在船头看黑翎卫打捞沉船残骸。萧景珩的玄铁剑忽然指向某处:"那具尸首...似乎是徐记糖铺的老板娘?"
女尸手中紧攥的饴糖里,裹着片带血的指甲盖。常王妃验看后浑身剧震:"这是...荣王妃生产那日,被荣王生生拔下的指甲!"
货郎的拨浪鼓声又自岸上飘来,这次唱的却是:"凤凰血,真龙泪,沈家女,破轮回......"我望着掌心被鼎耳割破的伤口,忽然发现流出的血珠竟泛着淡淡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