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啊,你说我姐能过这趟心理关吗。”
“吾不叫猫。”
“那,狗?”
“吾也不叫狗,不过好像比猫好听点。”
屋外。
慕瑾将纤细修长的手指轻攥成拳,腾出一根手指,节奏混乱,以指尖敲打在窗台包裹住多层玻璃的实木装饰框上,发出凌乱的动静足以见得她现在的心情颇为紧张。
背后的大门紧闭,在那里边,正是林月夜跟夏家家主夫人苏烁澜的单独对话。
这里是夏家核心人物才能造访的地方,女仆们不能到来,自然会显得安静。
这整个世界,现在只有慕瑾和月饼知道,这场对话意味着什么。
它改变不了世界。
但是足以改变以月夜为中心,周围很多人的生活方式,那将是命运的转折点。
慕瑾的紧张体现在手指敲打窗台的节奏。
更体现在她居然在将问题抛给月饼。
“哎,问你也是白问,让你带的速效救心丸你带了吗。”
“逮嘞...唔,不太好吃...”
“啊...?”
慕瑾听到月饼这含糊不清嘴里像是嚼着什么东西的声音就皱起了眉,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转头一瞅,果不其然!
月饼手里托着个速效救心丸的空包装盒,小嘴里在嚼动,从她蹙眉为难的模样来看,她应该是觉得这玩意不好吃。
好不好吃不重要,重要的是...
“这是让你吃的吗?!”
“唔咕,不好吃...没事,吾拿了两盒,你看,这还有一盒。”
“......”
你可真是个鬼才。
哎,这速效救心丸,是如果有必要的话,留给母亲吃的。
这也是姐姐早晨的嘱咐,路过药店的时候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谁知道这场坦白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这种事任谁心里也没底啊。
慕瑾站直身子,散落在身前的黑发如墨水写意跟着她的动作协调而动,天生气质高冷的少女白了眼似乎已经对另一盒速效救心丸没了兴趣的月饼,喃喃道。
“你看着倒是没什么担心的样子...你不担心姐姐现在的状态吗?”
“担心?”月饼抓着那昂贵的木头往后仰头,像健身似的,眨眼困惑道,“为什么担心,她明明看着很高兴呀。”
“高兴...?”
慕瑾不太懂。
从早晨开始,姐姐就一直坐立不安,就连喝水的时候手指都在抖,心态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就说这一路来的路上,她就不下五次问过慕瑾那句“怎么办”。
明摆着就是很让人担心的样子,可是月饼却说她很高兴?
高兴...高兴...
啊。
难道说...
“因为林月夜比谁都希望自己有个妈。”
“你这话说的能稍微含蓄点吗...说的姐姐跟个孤儿一样。”
“在遇见你之前,她确实是。”
“我...”
“所以她其实是高兴的,紧张的话...应该也有吧?但是你就算今天不让她说,她也早晚会和她妈妈相认,她最怕一个人了。既然早晚都要说出来,为啥要担心呢?早说早完事嘞...嘿咻...!这木架子还挺结实。”
“.....”
月饼这一堆话。
慕瑾无言以对。
其实在月饼解释之前,她就已经也想到这一层了。
对姐姐的了解,她不会输给月饼。
知姐莫如妹,月饼所看出的月夜心底的孤独,慕瑾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只是...习惯了躲在姐姐身后,她就会有时候误以为姐姐是天底下最【坚不可摧】的人。
与母亲相认,不是因为像她说的,为了给雅寒回来铺路。
——而是姐姐真的渴望这样,只是用一个理由,给自己道出真相的勇气而已。
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真的是很惭愧。
“猫,你说得对,等回去,你去超市买点零食吧。”
“嗯?!你善心大发知道给吾这神明供奉点粮食了?!”
“给姐姐买点,她今天这么折腾,肯定累了,买点她爱吃的。”
“杀猫何必用牛刀...”
“还有那木头架子挺贵的,给你提个醒,你要是使坏是想把它掰下来,我估计你未来几个月的盐都没了。”
“!”
不过...感谢你提供的思路。
只有从姐姐背后的位置挪开,站在她的面前,才能看清她的心灵,期待着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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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怎么把她们都支出去了呀?说有要单独说的事情...是关于雅寒的吗?”
作为会客厅来说有些过于奢侈的宽阔,月夜娇弱的身板坐在这华贵的椅子上显得颇为单薄。
她手里捂着的茶杯里的茶水已经渐凉,看着对面这位与十年前变化不大,但隐隐能看出些沧桑的女子,月夜的心里总觉得有些酸楚难忍。
但...她不想表现得过于【懦弱】。
所以,就要以笑相待。
“嗯...!是...是呀,前些天跟您说的那些,还希望后天等洛老师到机场的时候,您能按照咱们说好的去运作一下,我确认过了,慕瑾确实不想让洛老师出国。”
“那孩子肯定不会愿意让雅寒真的就这么一走了之啊...别说她...我和孩子她爸,不也是这样吗,雅寒这些年在我们家跟亲闺女一样...就这么走了,心里肯定还是空落落的。只是月夜...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上心这件事,能跟我说说理...嗯,没什么。”
想问些什么,但是...话到了嗓子眼,苏烁澜还是忍了回去。
凡事若是追根究底,就意味着不信任。
历经商界风波数十载,苏烁澜当然明白这天底下除了家人,没有谁乐意见得你好,所以月夜很多的行为轨迹都不符合常识逻辑,不仅是雅寒的事情——这也包括她对慕瑾的帮助。
但就算是觉得奇怪,也不该问。
月夜已经对我们家的帮助够多了...就连谁都不愿意参与的卿儿的葬礼,她都陪着小瑾,现在还每天陪着小瑾胡闹,陪她散心,这份恩情,已经很难报答。
若是问“你为什么这么做”,那就是对月夜所作所为的玷污,是不知好歹的问法。
但是...
就在苏烁澜想去跳过这个话题时。
月夜突然抬头,以非常平静的语气,说了句在苏烁澜听来有些难懂的话。
“我当然会想让雅寒姐回来...因为,慕瑾不想让她走,我也不想。不管是慕瑾...还是雅寒姐,她们都是我的老相识了。”
“...?”
月夜...她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