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微风拂过兵器库的青铜灯台,苏云落踮脚去取墙角的玄铁弩,腰封玉扣不慎勾住萧景珩的蹀躞带。男人顺势揽住她后腰,鼻尖擦过她发间木樨香。
"这袖箭机关要逆时针旋三匝。"他掌心覆住她手背,带着她转动弩机暗扣,"当年你父亲教我这招时,说最适合女子防身。"
机括弹开的刹那,暗格里滚出卷泛黄舆图。苏云落指尖拂过边角处的茶渍:"崇德五年的北境布防,与现今相差七处关隘。"她忽然将图纸按在萧景珩胸口,"王爷修改地形时,可曾想过河道改道会淹了赤羽营旧冢?"
萧景珩就着相贴的姿势抽走她发间银簪,在地图上勾出新河道走向:"水淹的是北戎暗桩,你父亲的衣冠冢..."簪尖点在苍云岭西南,"我迁到了向阳坡。"
窗外忽起鸦鸣。苏云落旋身甩出袖箭,弩箭穿透窗纸钉住偷袭者的袖口。萧景珩扯落刺客面巾,露出张布满毒疮的脸:"南疆的毁容术,倒是比易容膏彻底。"
"是噬心蛊反噬。"苏云落挑开刺客衣襟,心口处的蛊虫己化成脓血,"活不过三更天。"
更漏声里,阿宁捧着食盒撞开门:"主子!太后赐了青梅酿..."
萧景珩剑尖挑开泥封,酒香混着腐味涌出:"岭南断肠草泡了整三年,皇祖母倒是念旧。"他突然仰头欲饮,被苏云落攥住手腕。
"王爷的解毒功夫,比不得制毒的手艺。"她夺过酒坛掷向梁柱,毒液腐蚀木料腾起青烟,"这酒该敬给该喝的人。"
骤雨突至,雨丝裹着冰雹砸在琉璃瓦上。萧景珩忽然打横抱起她跃上房梁,三枚毒蒺藜钉入他们方才站立的青砖。他贴着苏云落耳畔低语:"梁上有你父亲藏的机关,抓紧我。"
指尖触到暗格凸起时,整面兵器架忽然翻转。密室中央的寒玉棺冒着冷气,棺中女子与苏云落眉眼如出一辙,掌心握着半块玄武玉佩。
"昭元皇后的双生姊妹。"萧景珩划破指尖将血滴在棺椁纹路,"你该唤声姨母。"
苏云落扯开他衣襟比照心口疤痕:"所以这道箭伤,是为护她棺椁所留?"
"是为护她襁褓中的婴孩。"萧景珩忽然擒住她手腕按在棺盖暗纹,"那孩子后腰的赤羽纹,会随体温变化显形。"
密室陡然震颤,暗器如雨袭来。萧景珩扯落大氅罩住两人,苏云落就着黑暗咬开他腰间锦囊,倒出颗夜明珠。荧光照亮她后腰逐渐显现的金色纹路,与棺中女子掌心的玄武纹严丝合扣。
"先帝真正属意的继承人..."她突然将夜明珠塞进他领口,"王爷这笔买卖,亏了十年。"
萧景珩就着纠缠的姿势拔出墙上古剑:"赔上江山换你,值。"剑锋劈开暗门时,他忽然含住她耳垂,"出去后,给我绣个新香囊。"
暴雨如注的庭院,墨影缚着南疆细作跪在青石板上。苏云落挑开细作衣领,露出颈后朱雀烙印:"长公主连死士都舍得送来,看来沉不住气了。"
"因为她怕这个。"萧景珩自怀中取出鎏金匣,内里躺着支烧焦的海棠簪,"崇德七年祠堂大火的证物,足够烧穿她的退路。"
苏云落突然将发簪插入自己云鬓:"王爷可知,这支簪本该在及笄礼上..."
"本该由我亲手为你戴上。"他忽然拆散她发髻,青丝如瀑落在玄甲,"就像现在。"
五更鼓响,角楼忽然燃起狼烟。萧景珩揽着她跃上瞭望台,北境方向火光染红半边天。苏云落扯落他护腕绑住自己手腕:"伏龙岭的火药库,该炸了。"
"夫人舍得?"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反手甩出袖箭,箭矢带着火星没入黑暗,"比如用三成火药,换北戎五万精兵。"
地动山摇的刹那,萧景珩将人按在箭垛后。气浪掀飞他发冠,玉簪碎在她掌心。苏云落就着漫天火光为他束发:"王爷披发的样子,倒比冠冕时顺眼。"
"那便日日为我绾发。"他擒住她沾血的手指,"用北戎王庭的锦缎做发带。"
骤雨初歇,晨曦穿透云层。苏云落忽然咬破他指尖,在焦土上画出北境新河道:"我要在这里种满海棠。"
"然后在树下埋十八坛女儿红。"萧景珩反手握住她染血的手,"等孩儿们成婚时..."
墨影的急报打断旖旎:"王爷!南疆王庭送来战书!"
萧景珩就着相握的手展开血书,忽然轻笑:"夫人可愿与我同赴这最后的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