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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的校场飘着细雪，玄甲军赤色旌旗掠过萧景珩的眉峰。他握着虎符划过沙盘，北境十三州的木牌突然倾倒了三块。
"报——"斥候满身冰碴地扑进大帐，"北戎左贤王亲率五万铁骑，昨夜己破苍云隘！"
苏云落正在给弩箭淬毒，闻言指尖微顿："苍云隘守将郭淮，半月前刚领了长公主赏的西域美人。"她将箭囊挂在萧景珩马鞍旁，"那姑娘脚踝系着银铃，铃芯填的是化骨散。"
萧景珩突然扯过她手腕，将染血的婚书塞进她袖袋："王妃若闲着，不妨查查郭淮的调令。"他翻身上马，玄色大氅扫落帐前积雪，"毕竟能绕过兵部首接任免边将的..."
"唯有持凤印之人。"苏云落按住袖中硬物，"王爷此番出征，可要留件信物？"她忽然解下他腰间玉佩，"免得到时认尸都找不着凭证。"
墨影差点打翻令旗。萧景珩却低笑出声："王妃这嘴，倒比北戎的狼牙箭锋利。"他突然俯身咬住她的耳坠，"若本王归来时玉佩完好..."热气拂过颈侧，"你便穿着嫁衣到城门迎我。"
马蹄声震碎薄冰时，苏云落转身撞见赵公公捧着鎏金匣。老太监笑出满脸褶子："太后赐天山雪莲为王爷践行..."
"搁着吧。"她故意打翻茶盏，热水浇在鎏金匣上腾起青烟，"劳烦公公转告太后，化骨水淬过的雪莲，入药怕是不妥。"
皇城突然钟鼓齐鸣。阿宁气喘吁吁冲进来："主子！刑部大牢走水，陈尚书被人毒哑了！"
苏云落碾碎掌心血痂："备马，去昭狱。"
昭狱最深处的玄铁牢门挂着冰霜，陈尚书蜷缩在墙角，手指在地面反复划着"玄武"二字。苏云落蹲身捏住他下颌："大人想说什么？玄武门？还是..."她忽然用银针刺入他耳后，"玄甲军？"
陈尚书突然暴起，口中毒牙尚未咬破，己被苏云落的金簪贯穿腮帮。染血的簪尾挑出粒蜡丸，遇热显出半幅皇宫密道图。
"难怪能往赤羽营冬衣掺毒砂。"苏云落将图纸凑近火把，"这条暗道首通太后寝殿，倒是省了本妃请安的工夫。"
狱卒突然齐声喝令。长公主的鸾驾堵在狱门口，丹蔻轻叩窗棂："弟妹真是好手段，连昭狱都敢闯。"
"臣妾不及皇姐心慈。"苏云落亮出沾毒的簪子，"用噬心蛊控制朝臣，倒是比首接灭口有趣得多了。"
长公主忽然掷出玉珏："三日后北境军粮过黑风峡，弟妹猜猜押运官是谁？"羊脂玉上刻着苏云落幼弟的乳名，"那孩子眉眼，倒与你父亲神似。"
苏云落捏碎玉珏，碎屑割破掌心："若他少根头发，臣妾便每日往长公主府送坛血酒。"她擦着鸾驾走过，"用你暗卫的心头血酿的。"
酉时的镇北王府药香弥漫。苏云落将密道图拓在绢布上，忽闻窗棂响动。萧景珩的佩剑裹着寒气掷来，剑穗系着半枚染血的北戎狼符。
"王爷的践行礼倒是别致的很。"她挑开狼符暗格，掉出张写着军粮路线的羊皮，"黑风峡的埋伏，是准备请君入瓮？"
萧景珩扯开渗血的绷带："那要看王妃舍不舍得幼弟涉险。"他忽然按住她上药的手，"当年苏家满门下狱，唯独这稚子被神秘人救走..."
"救他的是昭元皇后旧部。"苏云落撕开他染血的里衣，"就像今夜会有人来劫狱。"她将药膏重重按在箭伤上，"陈尚书咽气前，用血写了你的表字。"
更漏声里突然响起刀剑相击声。萧景珩赤着上身破窗而出，剑光截住黑衣人去路："徐副统领的噬心蛊解了？"他挑开对方面巾，赫然是白日中毒的死士。
苏云落的银针封住黑衣人穴道："不是徐教头。"她划开刺客衣襟，心口朱雀纹渗着黑血，"长公主的替身死士，养在皇陵的那批。"
黑衣人突然口吐白沫。萧景珩捏住他下颌："咬舌自尽这套，本王十年前就见腻了。"剑尖挑出枚蜡丸，"告诉长公主，她藏在玄武门的东西..."他碾碎蜡丸露出火药残渣，"本王笑纳了。"
五更天时，阿宁捧着八百里加急冲进来："北境粮草遭劫！押运官...押运官被吊在黑风峡旗杆上！"
苏云落捏碎茶盏："备玄铁马车，去朱雀门。"
晨雾中的朱雀门血迹未干，守将捧来染血的铠甲："匪徒留了话，说要用虎符换人。"
苏云落抚过铠甲裂痕："这刀口是玄甲军的制式。"她突然斩断车辕，"劳烦将军转告匪首，我要见他们主子。"
"王妃好胆色。"沙哑男声自城楼传来，青铜面具折射冷光，"用萧景珩的命换你幼弟，这买卖可值？"
苏云落亮出虎符："不如用这个换你背后之人的命。"她突然吹响鹰笛，"比如躲在护城河画舫里的..."
海东青的利爪撕破画舫帘幕，长公主的惊呼与弩箭破空声同时响起。苏云落旋身避过暗箭，却见幼弟被推上城垛。
"阿姐..."少年沙哑的呼唤令她浑身一震。就是这个声音，十年前在地牢隔着铁窗唤她。
面具人突然大笑："苏院判若知儿女相残..."话音戛然而止。萧景珩的箭矢穿透他咽喉，玄甲军铁骑踏破晨雾而来。
"本王最厌人威胁王妃。"萧景珩马鞍旁拴着北戎左贤王的金盔，"尤其是用她在乎的人。"
苏云落接住坠落的幼弟，少年后颈赫然烙着赤羽营印记。萧景珩剑尖挑起块令牌："皇陵守军的腰牌，长公主连先帝陵寝都敢动。"
"不止。"苏云落扯开幼弟衣襟，心口纹着完整的北境布防图，"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