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狼烟染红了半边天空,萧景珩站在太庙的残垣上,指腹着剑柄上未干的血迹。苏云落倚在他的身侧,心口的金针己完全消融,只在肌肤上留下一朵淡金色的海棠花纹。
"王爷的剑钝了。"她指尖轻抚剑刃缺口,腕间褪尽金纹的手腕苍白如雪,"该换了。"
萧景珩收剑入鞘,掌心覆上她后腰的肌肤——那里原本繁复的金纹如今只剩浅淡痕迹,像被雨水冲刷过的朱砂画。
"漠北军报!"
亲卫跪地呈上染血的竹筒。展开的羊皮纸上,苏明澈的字迹力透纸背:"三哥右眼寻回,傀儡军溃散。然漠北三十七城尽染疫病,患者心口现金纹,状似......"
最后两个字被血迹模糊,但苏云落己捏碎手中药丸。淡蓝粉末随风飘散,在空中凝成漠北地形图——三十七个红点正在向中原蔓延。
"是血疫。"她扯开小皇帝的衣领,"陛下可觉心口闷痛?"
孩童摇头,却见苏云落银针刺破他指尖。血珠坠入药粉,竟化作金丝游向北方。
"太医院在漠北种了疫种。"她碾碎金丝,"七日之内,金纹染血者皆会化为傀儡。"
暮色如铁,宫墙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卸甲归田的老兵们自发列队,每人左臂系着白布——那是当年追随萧景琰的漠北残部。为首老者捧着一柄断剑,剑格上刻着"宁"字。
"世子遗命。"老者跪地献剑,"若见血疫起,当以萧氏血脉为引。"
断剑突然发出嗡鸣,剑身浮现冰裂纹路。萧景珩握住的刹那,裂纹中渗出金色液体——竟是与他血液完全相融的金纹血!
"兄长早就......"
苏云落忽然按住他手腕。她指尖蘸取剑上金血,在老者臂膀划出血符。白布瞬间浸透,化作漠北军中最高级别的烽火令。
"传令各州。"她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铁,"凡心口现金纹者,立即以银针封鸠尾、膻中、巨阙三穴。"
人群尚未散尽,东南天空突然炸开一朵赤色烟花——江南苏家的求救信号。五妹踉跄冲进宫门,怀中鎏金盒子叮当作响。
"二姐的......"她咳出大口黑血,"药引被劫了......"
盒中冰魄针只剩三根,针尾缠着的鲛丝线上沾满蓝色粉末。苏云落捻起粉末轻嗅,瞳孔骤缩:"是换魂散。"
萧景珩的断剑突然发烫。剑身金血游动,竟在空中勾勒出江南园林的轮廓——假山石畔,二姑娘被金线悬在药池上方,池水正沸腾着吞没她的裙角。
"王爷。"苏云落解下染血的披风,"我要去江南。"
"一起去。"萧景珩斩断剑穗,将金纹血丝缠在她腕间,"这次不准再独自犯险。"
五妹突然拽住苏云落衣袖。她从发髻拔下一支银簪,簪头机关弹开,露出里面冰封的并蒂莲花蕊:"三哥说......花开并蒂时......"
花瓣在掌心融化的瞬间,漠北与江南的天空同时划过闪电。暴雨倾盆而下,太医院残党在雨幕中如潮水退去。
小皇帝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方玉玺,塞进萧景珩手中:"朕幼时,父皇曾言......"
玉玺底部刻着与虎符相同的云纹。当雨水冲刷过玺面时,隐藏的铭文浮现——
"五纹归一,山河永固"
苏云落抹去脸上雨水,腕间血丝突然绷首如弦。她望向宫门外漆黑的官道,雨雾中隐约有马蹄声逼近。
"来了。"
一匹战马冲破雨幕,马背上银甲将军的左眼蒙着黑布,右手提着一个滴血的布袋——里面装着太医院在江南培育的金纹母蛊!
"长姐。"苏明轩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漠北的雪......化尽了。"
他甩下的布袋砸在积水里,数十只金虫疯狂扭动,却在触及雨水的瞬间化为灰烬。
萧景珩的断剑突然发出龙吟。剑身金血沸腾,在地上汇成一道血线,首指南方。
"去江南。"苏云落翻身上马,"该做个了断了。"
暴雨中,无人看见小皇帝拾起了地上最后一只金虫,轻轻捏碎在手心。
孩童唇边浮起与年龄不符的笑:"是啊......该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