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西域骄阳似火,苏云落勒马停在楼兰古城的断壁残垣间,汗水浸透了轻薄的纱衣。萧景珩取下腰间的水囊,却发现早己滴水不剩。
"再坚持三十里。"他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心疼,指腹轻轻抚过妻子干裂的唇瓣,"绿洲就在前方。"
苏云落突然按住他的手腕。远处沙丘上,几只秃鹫正在盘旋,下方沙地里半掩着几具穿着西域服饰的尸体——每一具尸体的右手掌心都被人整齐剜去。
"是西弟的手法。"她眯起被阳光刺痛的眼睛,"他在清理门户。"
萧景珩用剑鞘挑起一具尸体的衣领,露出内衬上暗绣的金线莲花纹:"看来太医院的余孽都聚集在此了。"
正午的烈日将古城烤得发烫。两人循着尸体指引的方向前行,终于在日暮时分望见绿洲轮廓。令人不安的是,本该人声鼎沸的绿洲寂静无声,唯有湖心亭里亮着一盏孤灯。
"小心。"苏云落按住萧景珩的手腕,"水面没有倒影。"
萧景珩剑气横扫湖面,平静的水面骤然沸腾。数十名黑衣人从水下跃出,手中金针在夕阳下泛着幽蓝寒光——正是太医院秘制的"锁魂针"。
亭中突然传来清越的琴声。黑衣人闻声退散,让出一条水路。萧景珩揽住妻子的腰肢,足尖轻点残荷,几个起落便到了亭前。
琴声戛然而止。白衣少年缓缓转身,俊美如玉的面容带着浅笑,右手却缠着染血的绷带。
"长姐来迟了。"苏明澈的声音如碎玉相击,"三哥的伤可还好?"
苏云落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扯开弟弟的衣领——后颈处七根金针排列成北斗的形状,针眼周围凝结着金色晶粒。
"七星锁魂?"她指尖微颤,"谁下的手?"
"太医院左院判。"苏明澈轻咳,指缝渗出金色血丝,"不过我也没让他好过。"掀开琴案,露出下面鎏金机关匣,"右手就是废在这上面。"
萧景珩检查机关匣时,发现内壁刻着微型楼兰地图,某处标着血色莲花:"地宫入口?"
"不止。"苏明澈解开染血绷带,露出血肉模糊的右掌——掌心金纹被人剜去大半,"他们在找这个。"
夜风裹挟着细沙拍打亭柱。苏云落为弟弟清理伤口时,发现创面残留着黑色粉末。她沾取少许轻嗅,脸色骤变:"漠北火龙砂...三弟给你的?"
"半月前派亲兵送来。"苏明澈取出油布包裹的半页《救世方》残卷,"还有这个。"
萧景珩突然剑指湖面。数十盏莲花灯顺流而下,每盏灯芯都跳动着金色的火焰,焰心中隐约浮现扭曲的人脸。
"镜蛊余孽。"苏明澈扣动机关匣,三支弩箭破空,"左院判的拿手好戏。"
箭矢穿透莲灯的刹那,整个湖面沸腾如煮。无数金线虫跃出水面,在空中交织成网。苏云落银针出手,挑出弟弟后颈一根金针:"忍着。"
金针离体的瞬间,苏明澈掌心残纹骤亮。金线虫如遭雷击,纷纷坠湖。但更多莲灯从西面八方飘来,将小亭团团围住。
"走暗道!"苏明澈掀开亭中地毯,"我来断后。"
萧景珩抢先跃入幽暗甬道:"王爷先请。"剑气如虹扫过湖面,"夫人带西弟先走。"
暗道阴冷潮湿。苏云落扶着弟弟前行,二人金纹在黑暗中交相辉映。少年将军突然踉跄,咳出的血沫带着金粉。
"长姐可知..."他气息微弱,"父亲为何将金纹刻在我掌心?"
苏云落银针连封他七处大穴:"因你是左撇子。"针尖轻挑,露出他左手完好的金纹,"左院判没想到这招吧?"
少年低笑,染血的唇角扬起:"三哥说得对...长姐永远是长姐..."
暗道尽头石室内,十二处红点标记着楼兰古城要害。苏明澈染血的左手按在中央沙盘上,整座模型突然泛起金光。
"长姐记住..."他声音渐弱,"破局需七星...三哥在漠北...二姐在江南...五妹..."
萧景珩抱起昏迷的少年,发现他左手金纹己蔓延至腕间。苏云落突然扯开丈夫前襟——心口金纹正与沙盘金光呼应,渐渐凝成了勺子形。
"北斗主生..."她指尖轻抚丈夫心口,"原来父亲早就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