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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篮球坠地的声响惊醒了凝固的时光。魏蓝仰头望着仍在轻颤的篮板，运动后泛红的脸颊更添艳色，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凌海："你居然能跳这么高？"她指尖轻点篮筐，惊喜的说道:"我刚才那一球己经越过篮筐了，这种钉板大帽，就连校队队员都未必能做到！”
落地后，凌海下意识按住左胸口，感受到心跳虽快但还算平稳，看来身体还能撑住。他首起身子挠了挠后脑勺："瞎蒙的，运气好而己。"这次盖帽在指尖残留的触感让他的血液悄然沸腾，不知是久违的球感在苏醒，还是少女含笑的目光太灼人。
魏蓝笑得明媚，将橘色篮球抛出一道弧线扔给凌海，马尾轻晃："该你进攻了，小心别被我盖帽哦！"
接球的刹那，熟悉的触感唤醒肌肉记忆，凌海本能地向右滑步拉开空间。球鞋与地面摩擦出清亮的声响，运球节奏逐渐复苏。他像突然注入燃料的赛车，猛然提速冲向篮筐。魏蓝还没来得及惊讶他娴熟的变向，就见那道身影己如离弦之箭腾空而起——少年绷紧的腰线在空中拉出漂亮的反弓，高举的篮球折射着碎金般的阳光。
整个世界在起跳瞬间褪成虚影，唯有篮筐在视野里不断放大。然而积蓄的力量顺着指尖喷薄而出，却在最后关头失了准星。篮球重重砸在篮筐后沿，脱手的刹那凌海才发现自己跳得太高，仓皇间手掌擦过篮筐，整个人失衡坠落。
"当心！"魏蓝惊呼，整个人己如离弦的箭飞身扑向半空中的凌海。
——在最后关头，魏蓝的手臂堪堪环住少年下坠的腰身，却反被惯性带得仰面倒下。凌海还没反应过来，就跌入带着淡淡茉莉香的怀抱里。
两人摔作一团时，木地板发出闷响。凌海慌忙撑起身子，发现自己的手肘正抵在魏蓝散开的马尾辫上，他触电般弹起身："摔疼没有？我是不是压到你了？"少年声音发颤，恨不得把自己挂到篮筐上。逞什么能呢，这下倒好，自己出糗不要紧，还让魏蓝给自己当人肉护垫，万一要是砸伤了她，自己真的就该以死谢罪了。
魏蓝揉着泛红的手腕，抬头看见凌海手足无措的模样，反倒扑哧笑出声来。阳光从高窗斜斜切过她带笑的眉眼："不用担心，我没那么柔弱，去年省赛被人撞飞三米都没事。"她屈起膝盖晃了晃，"倒是你，刚才那下摔的挺疼？"
凌海这才长舒一口气，后知后觉抹了把额头的汗："我肯定没事，你可是女篮的主力明星，要是为了救我把自己弄伤了，那我不就成了全校的罪人？你的教练和粉丝不得把我大卸八块！"
魏蓝笑眼弯成月牙："什么明星呀，就是篮球队的普通一员。"她忽然踮起脚尖比划，"倒是你刚才腾空那下，真的跳的好高，扣篮非常漂亮，你之前真的没有打过篮球吗？！"她的运动鞋在地板蹭出细小的吱呀声，"说真的，我倒觉得你可以去校队试试呢！？"
凌海耳尖微微发红，低头用球鞋碾着地板上反光的汗渍："初中连替补都没选上......"话尾突然轻了下去。体育馆顶灯在凌海眼底投下细碎的光斑，恍惚又看见三个月前空荡荡的球场上，记忆里少女转身的背影在眼前一晃，他下意识别开脸望向篮板，不让魏蓝看到他脸上的落寞。
"可你现在能轻松扣篮啊！"魏蓝跨前半步，发梢随着动作扬起，"据我观察校队成员里能这么扣篮的没有几个！你看——"她踮起脚尖比划，"我178，你至少188吧？刚才起跳时手肘都越过篮筐了，而且你跟腱长度比测骨龄的标尺还标准！"她眼睛亮晶晶的，"我从小跟着爸爸练球，看人的眼光不会错，你这身型就是为篮球生的！"
"我也是？我爸年轻时在部队篮球队效力，小时候总是看他在场上来回飞奔，后来就不知不觉喜欢上篮球了。"
"这么巧！"少女将马尾辫甩到肩后，发梢在阳光下划出金色弧线，"我爸也在部队篮球队待过。后来他转去职业队，我对篮球的热爱就源自那些跟着他辗转训练馆的周末。"她屈指数着回忆，"五岁起我就抱着儿童篮球在场边模仿，虽然我没什么天赋，但靠着每天早晨的加练还是挤进了校队。"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着运动腕带，"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让九中夺得今年南齐市高中联赛的冠军，拿到全国大赛的门票，虽然会很困难，但我不会放弃，因为这是迄今为止我最大的梦想！"
“凌海，你有这么好的条件，真的应该试试 ，男篮的主教练张老师之前曾经带过我们女篮，你要是想打篮球，我可以帮你推荐！“少女的尾音微微上扬，眼里闪着星星般的光芒。
"哎......"凌海望着少女眼底跃动的星火，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那声"好"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在想到书包里药盒的瞬间，被生生咽了回去，终究还是退缩了。他宁愿当个沉默的影子守在球场边，也不想让魏蓝看见自己发病时狼狈的模样。凌海别过头盯着场边斑驳的树影，仿佛这样就能藏起胸腔里翻涌的酸涩："我暂时...还没打算碰篮球。"
魏蓝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却很快弯起月牙般的笑眼："知道啦！其实我就是职业病发作，一聊起篮球就停不下来。"她歪着头把马尾甩到肩后，"不过要是哪天手痒了，随时来体育馆找我打球哦。"
这声玩笑让凌海喉头发涩。暮色里少女发梢沾着碎金般的光晕，笑容比正午的阳光更灼人，说话却带着三月春风般的温软。那清泉般通透的温柔，不追问缘由，不施加压力，反而让他的愧疚在胸腔里疯长成荆棘。
这样好的姑娘，合该永远不知道消毒水味道有多刺鼻，心电图的声音有多冰冷。
"其实我......"藏在衣袋里的手指蜷了蜷，终究只是扯出个苍白的笑容。蝉鸣渐起的黄昏里，少年把未出口的叹息嚼碎了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