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残阳,映得城隍司一众楼房沐浴在金黄之中。
数名身穿城隍司服饰的百户、千户聚在一起,准备回家。
“听说了吗?有一人刚入城隍司就是百户,今天第一天入职就去看了问心镜。”
“这不合规矩吧?不是说只有重要成员才有资格去看问心镜么?谁这么牛逼?”
“还能是谁?那位破获帝器失窃案的萧辰呗!”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在许多人看来,能看到问心镜,既是风险,也是天大的殊荣。
“只是……”一名面容瘦削的百户顿了顿,说道,“那萧辰仅为武者,精神力不强,刚入职第一天,就被安排去看问心镜,恐怕是要成为疯子喽!”
旁边一名头发微白的千户摇了摇头:“问心镜的幻境会引出人最深层的执念和心魔,这么多年,我见过疯掉的百户,没有千个,也有百来个。”
另一人皱眉道:“你们觉得,他会不会疯掉?”
“我赌三百两,这人绝对要疯,成傻子喽!”有人笑道。
“这还用赌么?”
“可惜了这么一个青年……”
话音未落,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甬道内传来。
人们循声望去。
只见石门轰然洞开,一道悠闲的身影缓步走出。
萧辰跟谢俊仁肩并肩。
空气骤然死寂,鸦雀无声。
“……”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黝黑中年人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萧辰能明天早上出来,己经算天赋异禀了。
可现在才过去多久?
一炷香不到啊!
要知道问心镜的幻境轻则使人沉沦,重则使人发疯,哪有这么快出来的?
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萧辰道:“怎么了?”
黝黑中年人不死心地问一句:“萧辰,你真的看过问心镜?”
“是啊?怎么了?现在我头痛的要死!”萧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说道,“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喝个酒,好好休息休息。”
黝黑中年人挑了挑眉:“再找个青楼女子,捶个肩,捏个背?”
两个大男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萧辰点了点头:“最好去教坊司,请艳林姑娘亲手为我们端茶倒酒!”
黝黑中年人怔了怔,随后哈哈大笑:“年轻时,我跟你一样爱吹牛!”
…………
明月楼顶层。
范拯端坐案前,翻阅着几份文书,而周安则立于一旁,神色凝重。
“范公。”周安皱眉道,“这萧辰毕竟是萧将军的独子,若是疯掉……我们是不是会得罪萧将军?”
范拯轻轻放下手中的笔,目光幽深:“若萧辰出不来,那就当是给萧震天的一个警告。”
周安脸色微变,低声道:“可是……萧将军……”
“萧震天是猛将,若只是让他统兵,他不会有太多野心。”范拯顿了顿,声音冷冽了几分:“但陛下把他调回京城,频繁让他接触城隍司的事务,安的是什么心?”
周安眉头紧皱,沉声道:“范公的意思是……陛下想平衡城隍司的权力,用萧将军及萧辰来掣肘您?”
范拯目光幽冷,轻声道:“我在这个位置太久了,陛下一开始是信任我的,可是啊……”
他拖长了音量,随后道,“再好的信任,也敌不过时间!”
周安闻言,心中一震,顿时沉默。
然而,就在这时——
“范公!”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
范拯微微皱眉,抬眸望去,只见谢俊仁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神色复杂。
“什么事?”范拯淡淡问道。
谢俊仁吞了口唾沫,颤声道:“萧辰……他,他己经出来了!”
“……”
范拯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目光陡然变得犀利:“多久?”
谢俊仁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一炷香。”
“………”
周安的嘴巴微微张开,半晌合不拢,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脑袋嗡嗡作响。
范拯眼神一凝,抬眸看向谢俊仁,确认道:“一炷香?”
谢俊仁用力点头:“是!绝无虚假!”
空气陷入了一瞬间的死寂。
范拯缓缓放下茶盏,嘴角微微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呵……”
他轻轻笑了一声,声音带着一抹玩味:“越来越有意思了。”
周安则是彻底惊呆了。
他亲眼见过无数人陷入问心镜,最顶尖的天骄都需要至少一两个时辰才能出来,而萧辰……居然只用了一炷香?
这怎么可能?!
谢俊仁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范公,萧辰究竟是……”
范拯缓缓站起身,负手走到窗前,俯瞰着整个城隍司,目光深邃。
“依据对象的不同,问心镜一共有九至十八关,每过一关,记忆的损失便会多一分!”
“萧辰能这么快出来,只能说明一件事!”
“问心镜在放水!”
“……”
…………
教坊司。
一群男人吆五喝六,吼得青筋暴起,喝得脸红脖子粗。
“五魁首,六六六,七个巧,八匹马!”
“萧辰你又输了,喝!”
“老邓,你这人不仗义,老是针对我!”
萧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增进同事关系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喝个酒,三两杯下肚,什么八卦新闻都能套出来。
萧辰得知,黝黑中年人名叫老邓,原名邓甜甜,按他的说法是,小时候家人以为他是女的,给他取这个名字,长大后发现是男的。
因为原名太恶心了,导致没人愿意叫他原名。
老邓喝下一口酒,红着脸说道:“萧辰,你第一天来城隍司,有几点你要注意,这是范大人亲自定下来的规矩。”
“什么?”
“第一,无论在任何时候,祭殿不可能有错。”
“第二,任何情况下,都不得与祭殿起冲突,否则,死!”
“第三,城隍司不禁止,即自由。”
萧辰皱了皱眉,这最后一条规矩他懂,但前两条什么意思?
他知道祭殿由皇帝亲自掌管,代表皇室至高无上的权力。
但要说祭殿从来都没有错,这个说法未免太过了吧?
老邓似乎是看出他的疑惑,说道:“你不需要理解,只需要执行,否则,一旦跟祭殿发生冲突,范大人绝对不会替你求情!”
萧辰点了点头。
在前世,他一首在边境与妖族战斗,对这方面了解甚少。
只知道祭殿能够生产神秘的帝器,象征皇室的威严,不能冒犯。
“你小子,这么快就通过问心镜的考验,恐怕以后你就要飞腾黄达喽!”老邓搂着萧辰,笑道。
萧辰问:“你们都没看过问心镜吗?”
老邓摇了摇头。
“我们想见一面都没那资格,至少千户才有资格!”
说话的是一名面容瘦削的百户,他叫李小平,来城隍司己有八年,一首上不去。
老邓说道:“看问心镜不一定是件好事,我之前有个上司,看了问心镜之后就疯掉了,我顶了他的位置才成了千户。”
萧辰皱了皱眉,照这么说来,范拯让他看问心镜究竟是何居心?
他自问,他跟范拯无怨无仇,对方是想害他吗?
萧辰没有打算去问范拯,他有预感,即便问了,也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至少目前看来,他没有被发现身份,还通过了问心镜的考验,日后在城隍司说是飞腾黄达也不为过!
目前,他最需要做的是尽快提升实力。
解决妖族之身带来的麻烦。
哪怕最坏的结果出现,他也要有自保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