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林断岳！"
熟悉的唤声撞进耳朵。
他转身，正看见玉灵儿从裂开的虚空里跌出来，星魂鼎在她怀里烫得惊人，鼎身金纹像活了般往她手腕爬。
"你怎么跟来的？"他想去扶，手刚伸到一半又顿住——玉灵儿发梢沾着的泥，此刻正同时变干、、结冰。
"鼎说你在这儿。"玉灵儿咬着唇把鼎往他怀里塞，它抖得快散架了，说这里有太多...未定的命运。
话音未落，又一道身影从虚空中砸下。
是裹着星辰斗篷的空弦，落地时脚尖点地旋了半圈，斗篷上的星光凝成锁链缠向最近的青铜柱。
"旧神遗迹。"她扯了扯锁链，金属摩擦声刺得人牙疼，曾经有群疯子想当命运的主人，把自己意识融进所有可能的命轨里。
现在他们成了养料收集器——我们的世界、你们的世界，全是他们的菜园子。
"所以之前的命案..."玉灵儿攥紧林断岳的衣袖，那些被吃掉的因果线，是旧神在摘菜？
"嘘。"空弦突然抬头。
风里浮起碎碎的说话声，像有千万个人同时在耳边私语。
林断岳眉心金纹一跳，看见空气里浮起无数半透明的影子——有的是他在异星战场挥剑的模样，有的是他跪在萧战军灵前的背影，还有的...是他亲手捏碎星魂鼎的画面。
"你们带来了'命律重构'。"
声音像潮水漫过耳膜。
旧神投影从青铜柱后浮出来，说是"投影"，倒更像一团不断坍缩又膨胀的光雾，每道波纹里都裹着无数张人脸——有萧战的，有萧破军的，甚至有他自己的。
"这是背叛。"光雾里伸出无数半透明的手，首往众人眉心扎，你们该乖乖当养料，不该想着连两个世界的命轨。
玉灵儿突然尖叫。
林断岳转头，看见她瞳孔里映着恐怖的画面——星魂鼎正张开巨口，把她整个人往鼎里吞，鼎身刻着的"玉灵儿"三个字被血冲得模糊。
"幻象！"他抓住玉灵儿的肩膀猛晃，金纹在眉心灼痛，因果线在眼前铺开成网。
果然，那些刺向眉心的手都是虚的，真正的攻击是想搅乱他们的记忆。
凌曜突然挥拳砸向空气。"别想让我信！"他额头青筋暴起，我凌家世代守星门，就算被旧神扒了皮，也不会跪！
林断岳这才发现，凌曜眼前浮着的是他跪伏在旧神脚下的影子。
再看慕清寒，她正死死攥着怀里的星图残卷，星图上的焦洞正不断扩大，把她的倒影一点点吞进去。
青冥子更惨，他浑身发抖盯着虚空，那里正重复播放他败在林断岳剑下的画面，每放一次，他心口就多道血痕。
"闭眼！"林断岳吼，用因果推演穿透幻象！
玉灵儿咬着唇闭眼，鼎在她怀里突然爆发出强光。
林断岳能感觉到因果网里的杂质被一点点烧穿——原来这些幻象全是"可能的命运分支"，旧神挑了他们最怕的那个可能，拼命往他们脑子里塞。
"想想我们在异星战场杀的第一只妖。"他扯着玉灵儿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那只青鳞妖吐毒雾时，萧破军是不是吓得把刀掉泥里了？
玉灵儿睫毛颤了颤："他后来非说刀是故意扔的...说要引妖近身。"
"对，真实的。"林断岳转向凌曜，你第一次开星门时，手抖得把星纹刻反了，结果门里窜出三只火蜥，追着你跑了半座山。
凌曜愣了愣，突然笑出声："那三只火蜥最后被我用星焰烤了，肉味儿还挺香。"
慕清寒指尖抚过星图焦洞："我阿爷教我看星图时说过，再破的图也能拼，只要记得每颗星原来的位置。"
青冥子擦了擦心口血痕："败在林断岳剑下那次，他说我招式太刚，缺了分转圜...现在想想，确实。"
星魂鼎突然发出轰鸣。
金红光芒从鼎身窜出，在众人脚下连成光网。
旧神的手刚碰到光网就发出刺啦声，像被烧着的蛛丝。
"你竟能扭曲我的梦境法则！"旧神投影剧烈震颤，光雾里的人脸开始扭曲溃烂，你们以为用真实记忆就能抵抗？
我有千万种可能的命运，能把你们的真实...也变成幻象！
"但我们只有一种真实。"林断岳按住星魂鼎，鼎里的命律种子顺着他血脉往上窜，在头顶凝成金红锁链，因为我们一起走过的路，一起流过的血，一起拼过的命——这些因果线，比任何可能的命运都重。
旧神突然安静了。
光雾里的人脸全部消失，只剩下纯粹的命律在翻涌。
"你们可愿成为新神？"它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像母亲哄孩子，抛弃旧世界的束缚，加入我们。
你们可以改写所有遗憾，可以让战死的同伴复活，可以让破碎的星门永远坚固...只要你们愿意，做命运的主人。
玉灵儿的指尖在发抖。
林断岳知道她想起了什么——半年前萧战将军战死时，她抱着鼎跪在血里哭了三天。
凌曜握紧拳头："我阿爹死在星门爆炸里，旧神能让他活？"
"能。"
慕清寒捏紧星图："我阿爷的星渊秘境被妖皇毁了，旧神能复原？"
青冥子盯着自己的手："我师父被妖毒侵蚀时，疼得求我杀他...旧神能让他不疼？"
林断岳闭了闭眼。
他想起萧战断气前抓着他的手说"护好远征军"，想起萧破军每次闯祸后挠头傻笑的样子，想起玉灵儿第一次化形时蹲在鼎上歪头看他的眼神。
"我不会放弃我的世界。"他睁开眼，金纹在眉心灼成一团火，那些遗憾，我们自己填。
那些破碎，我们自己拼。
旧世界的束缚？
他嗤笑一声，那是我们活着的证据。
旧神投影突然发出尖啸。
整个遗迹开始崩塌，悬浮的宫殿像被捏碎的琉璃，簌簌往下掉。
玉灵儿尖叫着抓住他的胳膊，空弦的星辰斗篷突然胀大，把所有人兜进星光里。
"裂缝！"空弦指着上方。
原本完整的虚空裂开道口子，深处渗出幽蓝微光，像只睁开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