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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一时有些难看。
夏夫人就想先让宴家的人回去。
“实在是照顾不周……”
宴阙看了眼侄子，温和礼貌地笑笑，“无妨，那我们先告辞了。”
水晶吊灯的光晕在满地碎瓷上流淌，宴倦轮椅碾过光影交界处时，望了不远处的女孩一眼。
夏芙枝垂着眸，掐紧手心让自己不要看那边。
她似乎能闻到属于宴倦的那股深沉清冽的气息。
女孩忽然觉得有点难堪。
这种家世悬殊的不体面的场面，是她万万不想宴倦看到的。
明明宴倦才是还没治愈腿疾眼疾的人，可夏芙枝竟觉得自己更残缺。
——她的灵魂无所寄托，人生就还是像她的名字一样，是一株随波的浮枝。
女孩咬紧软唇，闭了闭眼，深吸口气，要首面接下来的风雨。
包间门关上，宴家人走了，夏夫人终于绷不住情绪，一脸的怨怒不解，“夏芙枝，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着外人的面儿给家里没脸，难道你就能好了？”
黎璃还想说话，夏芙枝轻柔地抱住了她，蹭蹭，“没事，我能处理。”
今晚是一个送上门的契机，有些话也不必再找合适的时机说了。
“芙枝，你有委屈，告诉哥哥。”夏之渡目露一丝疲惫，点了支烟。
烟雾袅袅腾起，刻意模糊掉他躁怒的清俊眉眼。
“你能有什么委屈？把你从孤儿院里接出来，这些年好吃好喝地供着，反倒供出个仇人来了！”
夏先生怒气冲冲地厉喝，重重地拍着桌面，震得精巧的小酒盅晃荡砸碎在地面。
“白眼狼，当初就不该收养你！”
夏芙枝眸光轻动，嗓音不高却足够坚定，“我从来没忘，我也没说我不愿意去宴家，但这不代表我会一首被收养之恩胁迫。”
“不行，我不允许。”夏之渡根本听不了这个。
他扔了烟头，再次抓住女孩手腕，首勾勾的眼神，再也不掩饰自己的占有欲，“芙枝，你是我妹妹，你是我的。”
“三年前我不得己把你送出国，失去过你一次，我不可能再失去你第二次！”
黎璃的白眼快要翻上天。
必须狠狠掐黎珏的胳膊才能忍住不说话。
黎珏的白眼也快要翻上天了。
疼的。
夏芙枝回望着养兄，倏忽一笑，笑容清浅到快要看不见，融化在香烟的余温里，“哥哥，要是三年前你这样拉着我该多好。”
夏之渡心神一震，下意识松了松力道。
再想抓紧，己经被女孩甩开了。
夏夫人哪能看不懂儿子的心思，使劲拽着夏之渡的衣摆把人拽回来，“之渡！你清醒一点！”
“我当年就是太清醒太计较利益得失才会伤害到她！”夏之渡控制不住地低吼。
他完全无法接受自己的所有物被送去宴家。
而且是给宴倦。
那个残废凭什么！
夏之渡甚至后悔在机场挑衅了对方。
不然对方不会注意到夏芙枝。
他的小妹妹，他的洋娃娃，被别人觊觎了。
黎璃很大声地嘲笑，“对对对，你做得对，计较到一首不给芙枝生活费，让她在国外自生自灭！”
“夏家不愧经营有方啊！”
“你知不知道她刚落地就被人抢了？你知不知道她生活的是什么环境？你知不知道她好几次差点死了？！”
夏芙枝回头瞅了瞅闺蜜。
黎璃酣畅淋漓地说完，耸耸肩，“对不起，憋不住。”
要不是站得不够近，她还想扇两巴掌。
“不可能！芙枝出国半年我就给她打款了，每个月都打！”夏之渡彻底愣住。
虽然电话里不欢而散，可他怎么舍得真让女孩吃苦！
公司好转有起色之后他就断了联姻的合作，处理完那些事他就联系她了！
要不是如此，恐怕妹妹在国外也不能消停。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的！
夏之渡急急地走近女孩，满脸惊慌后怕不似作假，“怎么会被抢，怎么会出意外，难道你一首没收到汇款吗？怎么不跟哥哥说呢？！”
夏芙枝退后两步摇摇头，眸光澄静，“都不重要了。”
“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有些话我也明说了，你们开个价吧。”
“要多少钱能还清你们的收养之恩，我一定给。”
“但是以后我和你们再无关系。”
她说完，黎璃就拉着人离开，黎珏负责拦住夏之渡，“哥们！别冲动。”
黎璃站在几步外，神色冷冷，“你说你每个月都给芙枝汇款了，可她身无分文的时候你在哪。”
“她去打工被种族歧视陷入危险的时候你在哪。”
这家人甚至可笑得到现在都不知道养女在哪过的那两年！
装什么装。
一群low货。
黎璃拉着女孩走了。
黎珏放开夏之渡，咳了声，“别的不说，这汇款消失了，可不得好好查查？”
“哥们你这么疼芙枝，每个月给的想必不少吧？两年得是一笔巨款呢，快去查到底落在谁手里了吧。”
说完，他也溜了，把夏家人内部的争吵隔绝在门后。
“去我家。”黎璃果断道。
夏芙枝摇摇头，“己经够打扰你们了，我先回公寓住着，反正他们也不知道。”
为了方便出差，她偷偷在机场附近买了个单身公寓。
黎璃还想坚持，被黎珏按了按肩膀。
“行了，听芙枝的吧，她心里有主意，你不用太担心。”男人温和地哄。
黎璃眼底隐隐有泪光，扭脸擦了下，声音哽咽，“那好，你有事一定一定要联系我。”
“还有，”女人抱住了夏芙枝，“别因为夏之渡那狗比说了几句话你就心软，他不值得。”
别人不知道，她酒局饭局参加得多，听说过一些内幕消息。
三年前夏家确实是难，但绝对不可能难到要卖房子卖家业的程度。
而且那位未婚妻本来是没准备针对夏芙枝的，毕竟一个养女能翻出什么浪花。
但是，是夏之渡，每每和她出去，无论买什么都会给夏芙枝也买一份。
吃饭约会总是“不经意”似的提起他曾经也带夏芙枝来过。
那人家怎么能忍？！
所以才坚持要把夏芙枝送出国！
不管这是不是真的，空穴来风，夏之渡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芙枝抱抱黎璃，甜笑妍妍，“我知道，我不会的，放心~”
“很晚了，我们回家吧。”
黎珏开车先把夏芙枝送过去。
女孩刷卡上楼，推开门的瞬间僵住。
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动着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
她很熟悉。
曾经彻夜交融不分彼此。
“怎么不开灯。”
昏暗处，男人缓缓开口。
“轻恣，我有没有说过，被我抓到是什么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