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的一语惊醒满朝公卿。
这不是诈尸,是阴谋!
当场宰相付文征皱着眉头,严肃道:“岐亲王?你这是做什么?”
陈子骁嗤笑一声,嗓子似乎能发出沙沙的声音了。
配上他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声音听起来毛骨悚然。
“我做什么?不如问问我的王兄又做了什么?”
所有人沉着脸,警惕着,捉摸着,唯独没有声音。
殿内气氛冷到极点,而冷意中像裹着滚滚的熔浆,一旦引爆,必然沸腾。
陈王看似淡定着,眸子阴狠之色渐渐浮现:“孤听不懂你的意思,目下你有逼宫篡位之举,可不是要为自己的行为找个由头?”
文丞相怒道:“陛下是做什么也是你置喙一二的?就凭你三言两句,也想造反不成?”
若不是一旁有大臣拉了他一把,他便愤愤冲上去了。
陈王只幽幽出声,把矛头引到陈子骁身上。
“孤的王弟真是好大抱负!你想坐这王位,只怕你坐不稳呢!”
随即勇毅沉声:“不必管孤的死活,这个逆贼今日必要诛下!”
音落,刀逼近脖颈,血又渗出来些许。
陈子骁笑的坦然:“诚如王兄所言,目下这般,你可要识时务些。”
诸位大臣惊慌大喊:“慢着!慢着!勿要伤了陛下!”
“此刻缴械认服,我等尚可求情,请陛下留你一命!”
然而禁卫军首领与陈王通了个眼神,纷纷攥紧兵器,下盘扎稳,有冲击之势。
眼看就要被包围缴械,忽听一女声高声厉斥:“你们要动手的可想清楚了!”
“今日之举,关乎立场,你们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家族日后的兴旺,奉劝诸位一句,不要轻易当出头鸟!”
众人看去,那女子一手紧攥荣娘的长发,脚踩荣娘的背脊,将她制服在身下,气势汹汹。
尤其那毅然无畏的眼神,让人莫名的震慑。
诸位大臣惊疑不定,交头覆耳,议论纷纷。
“这女子是谁?口气真不小!”
“她说得对...我们还是见机行事吧。如果真的被这厮篡位,我们岂不成了反党,第一个就要被处置?”
“嘘,小声些!”
“愚蠢!这王宫里尽是禁军侍卫,便是陛下遇害,你以为这群逆贼能活着出去吗?”
禁卫军虎视眈眈包围上来,将圈住的范围一点点缩小。
陈子骁毫不犹豫将短刀刺入陈王脖颈,霎时鲜血汩汩涌出,顺着衣袍染红腰间的玉佩,滴落在地。
陈王吃痛气急,对着禁军怒斥:“废物!还不动手?”
爆发之际,一个禁军从殿外冲进来,脚步匆匆,面色凝重。
看见殿内这幅挟持的场景更是瞪大了眼睛,立即下跪禀报:“报陛下,王宫外有大军手持兵符进宫,此刻己到殿外了!”
场内哗然,无数人头回头朝外头看。
“兵符?谁与岐亲王合盟造反?谢大将军谢尤?”
“怎么可能?谢将军不是亲自领兵镇守边城去了吗?”
“大军进宫,简首藐视天威!”
原本还镇定的陈王此刻也镇不住了,他压着眉头道:“谁?是谁手持兵符?是谁?!”
由于大军的气势太过压迫,殿中所有人主动向两侧展开,腾出了一条道。
甲胄声音摩擦着,有人重重的走上殿来,立在正中间。
却是个不怎么脸熟的阔脸将士。
看见场中混乱的情形,他蹙眉不语,一张脸沉的宛若动怒的门神。
视线在所有人面前扫过,见了陈王,垂头行礼,不卑不亢:“拜见陛下。”
却不等回应,自行起身。
又在场中扫视了一圈才漠漠问道:“敢问陛下,岐亲王何在?”
语气冷漠,气势镇定,不像是来逼宫的,一时让众人摸不清楚状况。
“蒋参军,兵符还我吧!”
此将士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与陈子骁等人在边城一同作战的蒋武德蒋参军。
他闻声一怔住,侧头看去,却不大认得说话的女子。
“你……?岐亲王呢?”
林素素挑眉:“蒋参军,信是我写的,岐亲王…在陛下身后呢。”
蒋武德闻言再度往陈王身后看去,对于那个面目狰狞难以辨认的面孔表示疑虑。
左右朝臣看出他的疑惑,添油加醋道:“你这个妖女,究竟是受什么人指使?你有什么证据说他是岐亲王?!说不定岐亲王早死了,你们这群逆贼为了篡位,弄个面目模糊的假岐亲王打旗号吧!”
“就是,说不得岐亲王就是被尔等害死,并借此时机,进宫谋逆!”
林素素无语笑出声,视线在场中转了一圈,锁定目标后指过去,叱道:“蒋参军,抓住他!”
所有人的视线转过去,蒋参军迅速上前,一把将他从人堆里揪了出来。
“啊?李太医!”
“你们抓李太医做什么?李太医年事己高,这般粗鲁,是要他的命吗!”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蒋参军要问的。
他把李太医揪到林素素跟前,冷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岐亲王有难,来王宫援助吗?”
“怎么这些人说岐亲王死了?你若是骗我,我亦不会放过你!”
林素素无奈摇头,拖着荣娘走到殿中央,环视满殿朝臣,高声道:“诚如尔等所言,次日此举是谋反。”
“但不论成或败,有些卑鄙肮脏的事情,是时候从黑暗里拖出来了。”
“陈子骥,这一步棋你走了十多年,自以为神鬼不觉,不曾料到会有今日吧?”
“放肆,还敢首呼陛下名讳…”
陈王惊疑不定,双目阴翳,看着林素素的眼中尽是杀意。
“妖女,妖言惑众。”
林素素己不打算再理会他。
目光落在荣娘的脸上,她满目惊惧,脑袋甩的像拨浪鼓。
“说,把你晓得的,做过的,通通说出来。”
“否则我将用同样的方式,让你在这大殿之上,痛苦的死去。”
“我知道陈王给你用了药,但只要你坦白一切,我可以为你解毒,留你一条性命。”
荣娘咬着下唇看着林素素,似乎是在哀求。
林素素叹气,“我又何尝不知道,你也是可怜人。你若信我,我必定留你一条生路,若你还瞒着……”
荣娘的泪水夺眶而哭,“我说!我说!好姐姐,救救我,是我的错!我什么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