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月光在青铜鼎沿凝成霜色,狄仁杰的皂靴碾过暗河畔带血的鳞片。他忽然屈膝,蜃鳞贴近水面浮动的瓷片——那些"日月当空"的冕服纹路正被蛇毒蚀出人脸形状,眉心血痣与南诏巫后如出一辙。
"三百颗心脏的跳动频率..."沙陀忠的银针悬在青铜鼎上方三寸,"暗合《巫蛊志》记载的'噬心阵'。"尉迟真金重刀劈向鼎耳,迸落的铜屑里竟夹杂着官窑特供的澄泥砖碎块。
狄仁杰的左臂突然痉挛,藤蔓独眼迸出靛光。他剑尖刺入暗河淤泥,挑起的苗银面具内侧刻着永徽年号——那正是武则天封后之年!当他将面具按在青铜鼎纹饰上,鼎内突然腾起血雾,三百颗心脏齐声轰鸣,震碎水面倒影的明月。
"装神弄鬼!"尉迟真金斩断扑来的血藤,断口喷出的汁液在空中凝成洛阳皇城图。沙陀忠突然惨叫——他的瞳孔里游走的血丝正形成南诏文字:"月满则噬。"
五更梆子穿透墓壁时,暗河深处传来象脚鼓的闷响。狄仁杰的蜃鳞突然映出二十年前的幻象:袁天罡正将襁褓中的武瞾放入青铜鼎,巫后指尖钻出的藤蔓刺入婴儿心口。那声啼哭与鼎内心跳共鸣,震得狄仁杰踉跄跪地。
"大人!"尉迟真金扶住狄仁杰的刹那,后者左臂藤蔓突然暴长,尖刺首取自己咽喉。沙陀忠的药杵击偏藤尖,溅出的靛蓝血液竟在鼎面蚀出北斗七星阵。当第七颗星位亮起时,整条暗河突然倒流,显露出河床下的青铜祭坛——坛面堆积的官窑瓷片中,赫然嵌着半枚传国玉玺!
"是太宗征南诏时遗失的受命宝!"尉迟真金的重刀劈开瓷片堆,飞溅的碎渣里掉出《推背图》残页。狄仁杰染血的手指抚过"日月当空"的谶语,蜃鳞突然映出武则天臂上褪去的蛇鳞——那底下暗藏的,竟是南诏王族的凤鸟刺青!
暴雨突至,血水混着河水漫过祭坛。狄仁杰的瞳孔泛起妖异的靛蓝,他扯开前襟,心口皮肤下凸起的血管正形成完整的噬心阵图:"原来我才是阵眼..."剑锋刺入胸膛的刹那,三百条血藤自河底暴起,藤尖绽开的花苞里传出巫后的狂笑:"狄公的血,终于熟了!"
尉迟真金的重刀斩碎花苞,坠落的残瓣里掉出苗银匕首。狄仁杰接住匕首的瞬间,刃面映出自己半人半藤的可怖倒影——右脸爬满鳞片,左脸绽开藤花。他突然反手将匕首刺入左眼,挖出的眼球在掌心爆开,钻出的竟是条生着人面的靛蓝藤蔓!
"大人不可!"沙陀忠的银针封住狄仁杰周身大穴。后者却扯断藤蔓掷入青铜鼎,沸腾的血水突然凝固,显露出河底暗门。门环处的蛇形锁孔,正与他怀中残玉的裂痕完美契合。
晨光刺破水面的刹那,暗门轰然开启。成团的瘴气中浮出三百具青铜棺椁,每具棺面都刻着"武瞾"的南诏文字。狄仁杰的剑尖挑开最近那具棺盖,腐臭味中滚出的不是尸骸,而是缠满情藤的武周年号钱——钱孔处穿着的,正是终南山紫茎藤晒干的花蕊!
"装神弄鬼!"尉迟真金的重刀劈碎钱串,崩落的铜钱在祭坛表面滚出河洛星图。狄仁杰的靛蓝血液滴在"天璇"位,星图突然腾起幽蓝火焰,火中显出新罗文字:"凤血尽时,情藤覆世。"
暴雨中传来银铃轻笑,巫后的虚影自鼎内升起。她指尖缠绕的藤蔓正与狄仁杰心口血管共鸣:"怀英可知,当年换婴案被换走的...从来都不是皇子?"虚影突然撕开幻象,二十年前的白狼水畔,九尾狐腹中爬出的竟是两个女婴——一个被铸成阵眼,一个被纹上蛇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