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场诡尸
子时的天津桥浸在血雾里,御史中丞府的火光将洛河染成赤色。狄仁杰的白发被热浪燎得卷曲,靴底踩过焦炭时发出碎骨般的脆响。
"第七具。"尉迟真金刀尖挑起半截焦尸,金错刀映出尸身右腕的鎏金铜环,"都是五品以上言官,心口烙着双头蛇。"
沙陀忠的药杵拨开灰烬,琉璃义眼陡然瞪大:"大人!这些炭灰…是混着人脂的鲛人膏!"
狄仁杰俯身捻起一撮黑灰,指腹搓开时露出金箔碎屑——与陈望案中烛泪狼头纹如出一辙。他忽地抬头,望见残梁上悬着九盏青铜铃,铃舌竟是人的指骨!
"叮——"
阴风掠过河面,铃音荡开的刹那,焦尸堆中突然坐起具"尸体"。那人脸皮焦黑剥落,喉间发出蛇类般的嘶鸣:"三月初三…九鼎…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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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剖心
大理寺殓房浸满腐肉与艾草混杂的浊气。
沙陀忠的银刀划开焦尸胸腔,刀刃突然"铮"地撞上硬物——半枚青铜钥匙嵌在心窍,齿痕与武库鼎模锁孔严丝合扣。
"钥匙在心脏长牢了,"他镊子夹起块钙化的碎骨,"至少埋了十年。"
尉迟真金突然扯开尸身左袖,肘关节处淡青刺青在药油下显形:是只振翅迦楼罗,爪间抓着"显庆西年"的篆字。
狄仁杰的磁石扫过钥匙,吸起片薄如蝉翼的金箔。对着气死风灯细看,竟是用波斯微雕术刻的洛阳水脉图,十二处暗渠交汇点皆标着滴血鼎纹。
"大人!"值夜仵作踉跄闯入,"西市义庄…那些焦尸…全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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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变惊魂
暴雨中的义庄像口巨大的棺材。
九具焦尸在停尸板上抽搐,胸腔裂口处钻出碧眼蜈蚣。沙陀忠的药粉刚洒出,虫群突然爆成靛蓝毒雾。尉迟真金挥刀劈开窗棂,月光照入的刹那,所有尸身齐刷刷指向东北方——
邙山玄都观的轮廓在电光中忽隐忽现,九道狼烟自观中升起,烟柱扭曲成巨鼎形状。
"是湘西的赶尸术!"沙陀忠撕开尸身头皮,露出百会穴的三寸银钉,"钉上刻着苗疆巫文…'以尸为鼎,以魂为祭'!"
狄仁杰的白发突然缠住院中古槐,借力跃上屋脊。千里镜中,玄都观三清殿的琉璃顶泛着幽光,隐约可见白眉道人正在鼎前起舞,道袍上血绘的八卦与张蕴额间符咒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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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阵杀局
寅时暴雨如注,玄都观的地砖缝隙渗出黑血。
九尊青铜鼎按北斗九星方位排列,鼎中沸腾的液体泛着尸油的光泽。白眉道人立于天权位,手中拂尘扫过鼎耳,震出的声波竟让雨滴凝成冰锥!
"怀英师弟,且看这西十年的局!"他撕开道袍,胸膛赫然嵌着半块浑天仪,"当年袁天罡以你为鼎,今日我便以九鼎炼你!"
尉迟真金的金错刀劈向离位鼎足,刀刃却被突然窜出的铁链缠住。沙陀忠的药杵击碎兑位鼎耳,飞溅的铜片中竟裹着张人皮——正是张蕴缺失的面皮!
狄仁杰的磁石阵布成八卦,吸起满地铜片拼图。当最后一块铜片归位时,九鼎突然自转,鼎身《洛书》纹路汇成束金光,首射观外荒冢——
"轰!"
王延墓炸开巨洞,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地宫。三百具青铜棺椁悬在铁索上,棺盖皆刻"瞾"字,棺内传出指甲抓挠的刺耳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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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脉真相
地宫壁画在火把下狰狞如活物。
袁天罡的画像手持罗盘,脚下踩着条被九鼎锁住的青铜龙脉。狄仁杰抚过龙睛处的凹槽,磁石突然被强力吸住——槽内嵌着枚带血的獬豸冠玉珏,与他当年摔碎的那枚断口吻合。
"原来如此…"他猛然扯开官袍,心口赤鳞胎记在龙脉青光下泛着妖异血色,"我即是龙脉最后的锁!"
白眉道人的狂笑自鼎阵传来:"当年你父亲斩断龙脉续命,今日我要用三百官魂重铸!"他突然挥动拂尘,九鼎中窜出碧火,将悬棺铁索尽数熔断。
三百棺椁坠地的刹那,狄仁杰的白发突然暴涨,发丝缠住九鼎结成浑天阵。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向獬豸冠玉珏,厉喝如惊雷炸响:
"龙脉归天,九鼎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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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局启幕
地动山摇间,九尊青铜鼎沉入深渊。
白眉道人的道袍在罡风中碎裂,露出遍布全身的则天文字刺青。他跃向龙脉缺口时,尉迟真金的刀光如白虹贯日——
金错刀斩落的不是头颅,而是半截雪白眉梢。
"三月初三…"残留在风中的嘶吼带着癫狂笑意,"我在朔方等你…"
暴雨骤歇,第一缕晨光照在残鼎上。狄仁杰拾起染血的眉梢,发现白眉竟是银丝染就——根部粘着片金箔,纹路与太平公主的西域耳坠如出一辙。
沙陀忠突然闷哼跪地,撕开右臂衣袖:皮下浮现的血色舆图,正指向朔方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