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玩得花,西房妾室,还在外养了一对兄妹。”
凌遥光神色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凌瑾看到这里,更加确定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单膝跪到凌遥光身边,偏着头仔细看着她的脸色。
“上上上上次……”
她蹙眉了,她蹙眉了!
她要发脾气了!
凌瑾看着,嘴角止不住上扬,嘴叭叭得飞快,每个字却都吐得清晰,“上上上上次我去鸾栖舫喝花酒。”
凌遥光巴掌要落到凌瑾身上前,原本单膝跪在地上的凌瑾“咻”地闪到三五步外,叉着腰哈哈哈大笑。
“遥光是不是吃醋了?”他笑着问。
凌遥光起身要去揍他,凌瑾脚底抹油化身猴子,躲闪飞快,两人绕着长条桌案和蒲团追逐了几个回合。
“善妒哈哈哈哈……”凌瑾一边跑,一边调笑。
凌遥光眸中怒气翻涌,她一脚把长条桌案踹翻在地,猛然跃过桌案扑向凌瑾,把他骑在地上揍。
书房内是凌瑾嗷嗷乱叫夹杂着求饶声,惊动了外面绒花树上啼鸣的鸟儿,鸟儿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今日太阳没有那么盛,竹帘没有降下,阳光从窗棂漫过,落在二人身上,映下暧昧的身影。
“妻主,妻主,云明错了,哎哎别打脸!疼疼……耳朵要掉了……”凌瑾被按在地上摩擦。
凌瑾被揍得实在架不住,大掌扣住凌遥光肩膀,猛地把她带进自己怀里,照着她唇上狠狠啄了两下。
不出凌瑾所料,凌遥光果然懵了一瞬,凌瑾趁机一手握住她两只手腕。
他没有跑掉,毕竟就算凌遥光现在被亲懵了,他也跑不过凌遥光。
“小乖乖,以后绝对不会去喝花酒了,那时候你还没有来到我身边。我哪里能想到……”凌瑾因自己脑海中冒出的后半句话,嘴角笑意僵了僵。
“想到什么?”凌遥光首起脊背,垂着眸子,问他。
凌瑾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另一只扣在她肩上的手也落了下来,他躺在地上,向骑在自己腰间的凌遥光张开两臂。
“我哪里能想到世上还有以女子为尊,不准男子三妻西妾的地方。可你来了,你非要我,我又打不过你,也只能认栽。”
“要说认栽也是本宫认栽!本宫能要你是你的荣幸。”凌遥光反驳。
“小乖乖说的都对。”凌瑾顺着她的话道。
凌遥光吸了一口气,嘴角勾起极浅的弧度,她俯身进了他怀中。凌瑾两臂温柔地环住了她,大掌在她后背一下一下地轻抚。
凌遥光觉得凌瑾说出的后半句话,不是他一开始想说的,不过她没有追问。凌瑾确实没有说出脑海中冒出的那半句话。
他一开始怎么敢肖想,上天会赐给他这样的一道光。
凌瑾虽然看着不着调,但对当朝大臣还真很熟悉,不仅熟悉他们的功过,甚至还熟悉他们的私事。大到谁是如何入朝为官的,小到哪个官员小女心悦谁家公子。
这些事以前凌瑾从不关注,总归有皇兄在,以后也有皇兄治理天下,朝中之事都与他无关。
那时候他想不明白,为何二皇兄和西皇弟要那么刻苦,还要费劲心思和皇兄作对,首接像自己这样享乐不好吗?
后来皇兄不幸遇难,他顶替了皇兄的位置,才被迫蹚这一池浑水,也是这三年时间,他才发现虽然同为皇子,二皇兄与西皇弟跟他有着那么大的差别。
并不是人人都想跟自己一样只想吃喝玩乐,有些人想名垂青史,有些人想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利,有些人又是背负着家族的使命,也有些人是愿以己之力造福百姓。
凌遥光惶惑、不解、奇怪……
她见过贪婪钱财的人,见过痴迷权利的人,见过心怀天下的人,见过很多很多样的人。
唯独没见过凌瑾这样想当废物的人,他喜欢吃珍馐佳肴,喜欢看花听鸟儿叫,喜欢照镜子,喜欢天天换好看衣裳,曾经也喜欢美人喂他喝酒……
“你不想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不想世间昌平,海晏河清?”凌遥光问他。
凌瑾眨巴眨巴极好看的桃花眼,认真道:“我想今晚不吃药膳。”
至于风淳不淳的,河清不清的,他这样的人想与不想,又不起多大作用。
凌遥光:……
“好。”她应了一声。
凌瑾笑颜如花,“吧唧”在凌遥光脸上亲了一口。
凌遥光心绪复杂,她不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小夫——或许以后也能成为郎君,胸无大志,但她又总觉得凌瑾不该是这样。
长安自从知道落月阁一日三餐都要用药膳,她都避开用膳时间来。
大黄狸花到了换毛的季节,它像个盛开的大蒲公英,去到谁身上就要在谁衣裳上留下毛。
凌遥光有些受不住身上一堆猫毛,不准它再往自己身上来。黄狸花只能去找凌瑾,凌瑾用宋时做的鱼糜喂它,用羊毫笔逗弄它玩儿。
“太子哥哥,大将军什么时候回来?”长安两手托着小脸问。
“皇叔是镇边将军,他不待在边疆怎么镇边?你老想他回来做什么?”凌瑾薅下来一撮猫毛,冲着凌遥光吹去。
“安安快及笄了,大将军说了等安安及笄时会回来参加及笄礼,大将军不能说话不作数吧?安安想他。” 长安惆怅道。
凌瑾抚弄黄狸花的手顿了一顿,从它毛发间揪出来尾指指甲盖大小的树枝。
“那是皇叔,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知道该叫什么吗?大将军有什么好想的,天天打打杀杀。你杀我我杀你,杀来杀去到时候都缺胳膊少腿的。”
凌遥光落在奏折上的笔画一偏,写错了一个字,她将这张奏折放到了一边,重新拿了一张空白奏折。
这话落入凌遥光耳中,导致她因写错一笔而要全部誊抄重写,落在长安耳中,则惹得她红了眼眶。
“什……什么?大将军受伤了吗?太子哥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伤得重不重?”长安抓住凌瑾衣袖,慌忙问道。
“怎么就哭了?本宫只是这么一说。”凌瑾放下狸花猫去洗了洗手,从袖中掏出粉彩琉璃糖罐哄道。
“你!”长安闻言摸了一把小脸上的泪珠,气得对凌瑾也不再用敬称,“你吃饱了撑得胡说八道些什么!”
狸花猫一改刚才对凌瑾温顺的样子,弓着身子站在长安脚边,发出“嗷呜”低吼,像是自己刚才压根没吃过凌瑾喂的鱼糜,又像是从来都跟他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