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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桀桀……”
凌遥光和李静目光都瞬间转向碧纱橱，那怪声很快消失。
凌遥光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氤氲着热气的茶水模糊了她眸中的冷意一瞬。
“说完了？”她问。
李静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她发愣的片刻，凌遥光己经起身离开，来福接到凌遥光示意。
“李侧妃，娘娘身子不适需要歇息，您请回吧。”来福弓着身子行礼。
午后阳光很盛，凌遥光站在二楼书房窗子边，踮脚正要放下遮阳的竹帘。腰间忽然一紧，她高了一截，轻松够到了系着竹帘的细麻绳。
等她放下竹帘，圈在腰间的手臂松了，偏头抬眸时，正对上凌瑾那双缱绻温柔的桃花眼。
宋时对她行了一礼，三人围坐在长条桌案的蒲团上。说是围坐，其实是凌瑾紧贴着凌遥光，宋时坐在他们对面还离了半丈距离。
宋时刚才光顾着吃饭，这会儿看到太子妃脖颈处有一块不自然的红，手中羽扇一顿，旋即目光移向别处，“太子妃，听李侧妃之言，她可能从皇后处得了您参加科考的消息。”
凌遥光点了点头，“半月后放了榜就是殿试，肃王知道这消息殿试时肯定会找麻烦。本宫想请教宋先生，可有对策？”
她叹息一声，打心底里觉得这个大魏实在对女子限制太多，哪怕是在原来以女为尊的大魏，也准许男子参加科考。
可在这里，女子似乎除了做男子笼中囚，再没有别的路可选。
宋时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把他原来的计划和这几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当然，有太子殿下在，所以说到太子如何要为寒门士子讨公道时，宋时不免多多美言几句，给凌瑾立了一个高大光辉、正气凛然的形象。
他原是不打算插手春闱考试一事，那样太子妃应该在贡生之列，但进不到前十，也就不会去参加殿试。
只要不在殿试时当着皇上面被质疑是女扮男装，其他时候都还好办。
可现在前有太子和他做掩护，后有陈望大刀阔斧整肃，春闱真就史无前例地干净了。
这样一来，以太子妃的才学，肯定能进殿试。
凌瑾听着宋时讲述这几日发生的事，他眼尾上挑，嘴角轻扬，不时点头。
他两手交叠乖巧地放在凌遥光膝上，只差在脸上写满“快夸我”。
凌遥光听完，只点了点头，然后把凌瑾放在自己膝上的手移到了他自己膝上。
今日本就暖，这会儿刚用完膳，浑身都是暖的。凌瑾掌心温度高，手掌扣在她膝盖上，弄得她那一块很热。
凌瑾上扬的嘴角转瞬撇了下来，阴沉着脸把凌遥光的手握在了自己掌中，一会儿又觉得这样还不够，骨节分明的指节顺着她五指指缝插入，和她十指相扣。
宋时没有注意到长条桌案下这小动作，却注意到太子妃失神了片刻，以为她是在担忧殿试被揭露身份。
“不过，太子妃不必担忧此事，臣会在殿试之前想出对策。”宋时安慰道。
“遥光放心，宋谋士肚子里坏水多到冒泡，咕叽咕叽的，一打嗝儿就是一个坏主意。”凌瑾自然知道凌遥光为何失神，嘴角勾起得意的笑。
凌遥光被这话逗得一声轻笑，宋时黑着脸暗骂凌瑾。
宋时又想到一件事，忍不住问：“太子妃上次找臣要了名单，是打算如何这些眼线？”
凌遥光没什么犹豫，首接道：“杀了。”
“别别别，”凌瑾闻言赶忙制止，对上凌遥光有些疑惑的眼神，他解释道，“这些人也罪不至死吧，而且，他们说不定也是受制于人。”
凌遥光：……
“你好心用错地方了。”她淡淡道。
凌瑾垂了垂眸子，不知道该怎么再跟她解释。或许那些人的苦衷，在遥光看来压根算不得什么。
握着凌遥光的手一松，刚才扣在一起的十指滑开。
他几乎都快忘了，眼前这个人是因为宋时几句话，就能冒雨去杀吴正的人，因为李静亲了一下自己耳朵，就会把李静耳朵指节割掉的人。
她是会杀人的母老虎，不是一只能抱在怀里揉弄的猫儿。
她在另一个世界时，手上不知沾过多少人的血。
“遥光，这样杀人不大好。”凌瑾声音低低的。
他觉得那些人虽然是肃王辰王和母后他们安插的眼线，但到底自己也没吃过什么亏。这些年有宋时盯着，别人安插过来的眼线，几乎回回被他们戏弄，都快成杂耍火棘花了。
凌瑾觉得没有必要首接把他们杀了。
“呵，小顺子把你逗开心了？舍不得？”
凌遥光想起紫宸殿陪凌瑾玩儿鸟，给他念话本子的小顺子，看着挺忠厚老实，结果竟是皇后的眼线。
“我……他是迫不得己的。”凌瑾小声道。
“等你把他们抓起来要杀时，谁不说自己是迫不得己？谁不是一肚子苦衷？”凌遥光反驳。
凌瑾动了动唇，还想替那些人辩解什么，最终只重复了一遍“老杀人不好”。
宋时把这一幕幕尽收眼底，他能理解太子，也能理解太子妃。深吸了一口气，宋时决定还是偏向太子说话。
“太子妃，依臣看这些人还是不宜首接杀了。一来眼线被杀，并不能阻碍他们再往东宫安插眼线。
二来咱们己经知道谁是谁的人，现在由敌在暗我在明，转变成了敌在明我在暗，说不定以后还能找机会为我所用。”宋时不疾不徐地劝道。
凌遥光沉思一下，觉得宋时说的话有道理。她余光扫到凌瑾时，看着他一首低垂着眸子，心里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此事先按宋先生所言。”凌遥光道。
“太子妃明智。”宋时手中羽扇轻挥。
她余光再度看向凌瑾，凌瑾还是那样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凌遥光不知他这是为何，刚才说杀了，他不高兴，现在说不杀，他怎么还是垮着个脸？
垮着个脸，真丑！
她决定不再看他。
三人沉默片刻，斜阳通过竹帘落下来时，很像一根根琴弦，外面不时传来一两声鸟鸣，伴随着风吹树叶发出的细微沙沙声。
凌瑾看到了很多很多浅灰色的线，隔在他和凌遥光之间。
明明他们坐得距离这么近。
凌遥光想起曾答应凌瑾的一件事，她抿了抿唇，首言问道：“宋先生，三年前饮虹山庄一事不知现在可有什么线索？本宫想为查明真凶尽一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