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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走进来时，觉得凌遥光好像有些不自在。他下意识西下扫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太子妃殿下，臣昨日看了两位公公送去的棋局，今日想出破局之策，特来请太子妃过目。”宋时羽扇轻挥。
昨夜来福转运送去的那棋局上只有黑子，不见白子。黑子虽盘踞大面位置，但西面都被割断。
宋时栽进护城河里，虽然头磕了一下，但脑子没进水。他一下子看出凌遥光是想问东宫被安插的眼线。
后来他又分别问了来福和转运一些问题，更加确定自己猜想。
他本与凌遥光约在半个时辰之后，但他着急想知道太子情况，所以来早了半个时辰。
“宋先生请坐，不知宋先生破敌之策为何？”凌遥光问道。
宋时没有去坐下，而是走到凌遥光所坐在的桌前，拿了一张纸条放了上去。
“碰”，“呕”，桌子好像发出两声闷响。
宋时面露疑惑，下意识往桌子下看去，这桌子铺了一张桌布，长到拖地，宋时什么都没看到。
凌遥光眸中闪过一丝错愕慌乱，转瞬即恢复，“多谢宋先生，宋先生请坐。”
她手指了指那张有些距离的圈椅，脚尖踢了踢躲在桌子下的凌瑾。
凌瑾委屈巴巴，一手握住凌遥光脚踝，一手摸着自己刚才被磕到的脑门。
这可真不怪他，宋时肯定又吃饱撑的去踩那狗屁风火轮了，而且还没洗脚！
刚才他靠近时，一股浓重的酸脚臭味扑鼻而来。
凌遥光没想到凌瑾会握她的脚踝，温热的感觉隔着罗袜传来，她想抽出脚踝，凌瑾却坏心思地握得更紧了。
宋时注意到太子妃在看那份各方势力安插在东宫眼线的名单时，眉心越皱越紧，还以为是有什么问题。
尤其是那短短几个名字，太子妃竟看了这么久。
“太子妃可是发现什么不对？”宋时问道。
“啊？”凌遥光慌忙回神，无措地对上宋时询问的目光，“没有。”
她轻咳了两声，想示意桌子下的凌瑾不要乱来，凌瑾看到了凌遥光泛红的耳垂，得意地松开了手。
“本宫还有一事想求助。昨日皇后叫本宫去，她知道了本宫要入朝为官的计划，想以此威胁本宫，本宫未听她的话，不知她会不会动什么手脚。”凌遥光道。
宋时手中挥动的折扇一顿，难怪昨日太子妃会这么急着排查东宫眼线。
他眼下还没想到什么办法，但先安慰道：“太子妃放心，臣会在殿试之前想好对策。至于春闱，这次是家父学生负责，不会有什么问题。”
“有劳宋先生。”凌遥光颔首以表谢意。
桌子下，凌瑾听此眉心一拧，他虽然不知道母后要凌遥光做什么凌遥光没答应，但他知道母后对不顺从的人，绝不会轻易放过。
此事如果只有母后知道倒不会惹出多大的麻烦，就怕母后万一为报复凌遥光，把这一消息透露给肃王或者辰王。
宋时把此事放进了心里，他旁敲侧击问起来太子，“今日臣去紫宸殿，未见到太子殿下，东宫下人也不知殿下去处，敢问太子妃可知晓？”
凌遥光眸子垂了垂，看向桌子下，凌瑾一双桃花眸子也正看着她。
“宋先生无须担忧。”她唇角微勾。
宋时听此眼带笑意，“有太子妃这句话，臣就放心了。若无他事，臣先告退了。”
他总感觉今天这书房怪怪的，看上去只有他和太子妃两个人，但又总觉得暗处像还有一双眼睛，有些瘆人。
现在该送的名单送到了，想打探的也打探了，他可以离开了。
凌遥光本想准他退下，忽然又想到今早问来福转运三皇子的事。
“宋先生，本宫有些好奇。以你才思敏捷，五车腹笥，当初为何会在三皇子麾下，以本宫听到的言语，这未免有些明珠暗投？”
桌下的凌瑾闻言，瞬间起气成了河豚。
明珠暗投！好一个明珠暗投！
谁稀罕宋时，当初要不是宋时非粘着他，他才不会拜他当老师！
宋时不知太子妃为何会问起来三皇子，但他想到昨夜凌殂的那番话，他强烈地感觉到凌殂不想被别人当做凌瑾。
从一开始，如果不是为了追查真凶，如果不是迫于皇后压力，凌殂不会顶替凌瑾身份。
没有人愿意活在别人的影子中，连爱一个人都要顶着别人的身份，还是自己亲哥哥的身份。
或许……凌遥光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呢？
沉默片刻，宋时反问，“太子妃觉得太子如何？”
凌遥光不知宋时为什么会这么问，她再度垂眸，看向桌子下的人，目光恰对上那双狭长的桃花眼。
“好看，不够乖。”凌遥光手伸了下去，屈起食指，指背抚摸着凌瑾的脸。
凌瑾恼怒，猛然一口咬住凌遥光手指。
君子有仇，当下就报！
凌遥光吃痛蹙眉，唇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任由他牙齿磨着自己指节，温热柔软的唇瓣覆着手指。
宋时感觉书房气氛有些诡异，但又说不出哪里诡异。
他深吸了口气，道：“太子妃，宋某有一言望太子妃细思。东宫三年前的朝阳不是此时朝阳，三年前的朝阳或许能普照大魏黎民，但或许又不能。此时之朝阳，定能温暖世间万物。”
凌瑾闻言瞳仁微缩，磨着凌遥光指节的牙齿顿了顿，凌遥光趁此从他口中抽出手指。
太阳，还能有什么不同吗？
凌遥光回头看向窗外，今天的阳光似乎真有些不同。
昨夜雨过，今日骄阳正盛。
午后暖光斜斜漫过窗棂，空中原本不起眼的点点尘埃被染成了细碎的金箔，在飞舞着。
她回转过头，茫然看向宋时，问得真诚，“遥光不解其意，还望宋先生指点。”
宋时有一刹那的冲动，想把三年前之事和盘托出，想告诉凌遥光凌瑾的真实身份。
不过，他很快止住了自己这冲动，因为他觉得这话，需要凌瑾亲自对凌遥光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