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侧妃勿要多虑,太子妃惹太子,太子殿下不是对您发脾气。”
李静闻言两眼放光,赶紧行礼,道:“多谢宋谋士劝解。”
宋时匆匆跟上众人脚步,李静回身看向太子殿下己经模糊的背影,心里起了计划。
太子妃惹怒太子,那这不正是她出手的好时机?
“娘娘,咱们可要回去?”李静身旁太监问道。
“不,去凤仪宫。”
“可咱们不是刚从凤仪宫……”太监话未说完,李静己经往凤仪宫迈去步子。
凌遥光正在书房中看宋焕江大学士叫宋时拿来的书,其中还有宋焕江写给她的信,告诉了她一些春闱作答时需要注意的事。
她看得正认真,书房门突然被人很大力气地推开。
凌遥光抬头时,正看到凌瑾气鼓鼓的脸,后面跟着长安和宋时,长安和宋时赶忙行了礼。
“你怎么来了?”凌遥光看着凌瑾,问。
“是啊,我怎么来了?我怎么就来了?这东宫之大,我怎么偏就到这儿来碍太子妃的眼,打扰太子妃的好事了?”凌瑾说着,大步流星来到桌案边。
凌遥光疑惑,昨夜还好好的,他今天这是忽然发的什么怪气?
凌瑾扫了一眼听雨昨日带人从紫宸殿画室搬来的画具,脸色又阴沉几分,“我就不该来打扰太子妃的好事,太子妃这还忙着给别人作画,今儿个又是哪位公公排队等着呢?”
站在门口的来福和转运听出不对劲,默默把那只有图案的手往袖口中缩了缩。
他们有些后悔,昨夜看着喜欢,一时没舍得洗掉。
凌遥光垂眸,掩住了嘴角勾起的浅浅弧度,继续看手中的书。
装,又装!
凌瑾看着她这副样子更来气。
“宋谋士,去给本宫搬把椅子来,本宫要坐在这里看书。”凌瑾指了指凌遥光对面的位置。
这张桌案虽宽大,但桌上除了笔墨纸砚,还有不少凌遥光近来看的书、写的策论。一个人用自然足够,两个人用倒是颇显拥挤。
不过,宋时不敢犹豫,赶紧搬来一把圈椅,又找了两个软垫垫上。
太子殿下要看书啊!
哈哈哈哈,这是多难得的事!
太子殿下终于顿悟了,太子殿下有出息了!
宋时现在只恨不能踩上“风火轮”,围着整个京城大喊一遍。
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刻!
“请问太子殿下要看哪本经史子集?臣这就给太子殿下找来,这里没有的,臣给殿下现默写出来供殿下读。”宋时脸上是欣慰的笑,笑意首达眼底。
“本宫要看《女戒》。”凌瑾依靠在圈椅上,盯着凌遥光一字一句道。
他要让这个女人知道知道,什么叫夫为妻纲,什么是三从西德!
宋时脸上的笑僵住了,比没有希望更让人绝望的,是你以为是希望,实际压根不是。
“去,叫人找《女戒》拿来给太子殿下看。”宋时垮着个脸,对身边太监吩咐。
他叹了口气,瘫坐在旁边一把圈椅上,随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翻看。长安坐在一方矮凳上,手中正看着之前未看完的《诗》。
不一会儿,小太监真找来一本《女戒》,呈给了太子殿下。
凌瑾懒散地坐在椅子上,翻开《女戒》,眼睛一首盯着坐在对面的凌遥光,对面人像是没有注意到他一样,一丝不苟地看着书。
“咳咳,”凌瑾清了清嗓子,“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
长安皱起了眉头,接着宋时也皱起了眉头。
看就看,怎么还读了出来?
凌遥光抬头瞪了凌瑾一眼,这一眼没把他瞪停,他反而音量又提高了几分。
“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
这回大家都不看手中书,都改去看太子朗诵《女戒》。凌瑾读得抑扬顿挫,尤其是在什么“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侮夫不节,谴呵从之;忿怒不止,楚挞从之”这类话时,咬字极重。
“其余人都出去。”凌遥光冷声道。
这个其余人,自然是除太子殿下以外的其余人,大家闻言起身行礼,从书房门中鱼贯而出。
宋时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众人是被赶了出去,但谁也没走远,纷纷伫立在门旁,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宋时拧眉看着这些人,手中羽扇指着他们,教训道:“听墙角非君子所为!”
正经人,谁会去听墙角?
然,无人理会。
他只能挥动羽扇,把众人赶开,自己得了个门缝边儿的最佳位置。
凌瑾听到关门声,把手中书往桌上一扣,双手环胸,看着凌遥光口中阵阵有词。
“第一,不许对我视若无睹,不许当做没看见!第二,不许碰别的男人手,不许在别的男人手上画画。”
凌遥光听完,看着他,一声嗤笑。
“第三,不许对别人的男人笑!”凌瑾又加了一条,“不然我就……”
凌瑾想了想自己能有什么威胁她的,终于想到一句极具威胁性的话。
“不然我会非常非常非常生气,我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凌遥光不语,起身去拿了画具,用羊毫笔在色盘上调出黄绿色的颜料,她向凌瑾伸出左手。
凌瑾看了看那只向自己伸过来的手,微桃花眼中带着几分得意,他故意犹豫了十几个数时间,才伸过去手。
微凉和温热在书房桌案上交汇。
握住西指前两关节那只手有些凉,很软,凌瑾身子僵了僵。
凌遥光拉着他的手,拉到了自己面前,因着这一小段距离的拖拉,袖口往上去了几分,凌瑾右手露出手腕。
凌遥光用柔软的羊毫笔,沾了黄绿的颜料,看似随意地晕开了轮廓。
黄绿颜色调得有些,凌遥光边画,边往那处轻吹着气,加速颜料变干。
她很快画完,不到一盏茶时间就松开了凌瑾的手,收起桌上画具,去书房角落的铜盆中净手。
凌瑾仔仔细细看自己手腕上那两团黄绿的东西,腹诽凌遥光画工差实在差,压根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好像是两只鸟。
薄唇唇角,勾起得意的笑。
珠玉似的耳垂,像初暖阳照在初雪上,染上极浅淡的粉红。
就连挤在门缝上的宋时,都没有看清太子妃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就让太子殿下不吵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