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色颜料或浅或淡,大片铺开。
她画完岩石和梅花枝干,换了一支更细的狼毫笔,调出浅红与深红两种颜色,用两种颜色的渐变来描摹梅花花瓣。
要落笔时,凌遥光忽然顿住。
往日她无论画什么,脑海中总能浮现那实物的很多细节。可她今夜不知为何,她总也想不起梅花的花蕊是什么样子。
明明才过去冬天,明明她几个月前还见过梅花。
她顺着凌瑾肌理向上细看,最后目光落在某一处。
这画作得实在失败,岩石画不出崎岖的样子,梅花花蕊也只能将就。
凌遥光想着,又拿起刚才那支笔,将梅花枝干斜着向上延伸。
一滴晶莹剔透的汗珠顺着紧绷的下颚线滑落,碎在了凌遥光手背上。她画得极认真,没有注意到这滴汗水。
凌瑾忽然想到风月楼中听过的一句词,难不成竟是此时这般意思?
“啊!”
一声低沉沙哑的苦吟。
他身子没有躲开,竟是下意识向前。
“疼?”
凌遥光抬眸才发觉凌瑾眉心拧得那样紧,额上青筋暴起,汗水如洗。
他没有答话,只胸口快速的起伏。
“好了。”
凌遥光把笔和色盘放到桌上去,到铜盆前净了手。净完手,她转身看着自己作的画。
“很难受?”凌遥光问。
“嗯。”
凌瑾紧闭着双目,应了一声,口中不住地喘息。
声音低低的,颤颤的,似是带着委屈,又似是要求助。
玉檀香的味道渐近,撩拨着他。
“唔……遥光。”他睁开眼,垂眸去寻她的眼睛。
“嗯,我在。”凌遥光应了一声,抬眸看着他。
凌瑾清楚地看到,倒映在那双干净透亮的黑眸中的,是怎样一个狼狈模样的自己。也清楚地看到,沉浮于欢海的,始终只有他一人。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但身体到底是畅快的。
“去洗洗。”凌遥光命令。
凌瑾没有应声,活动了活动被捆得有些僵的手腕。
他临走出房间时,从镜中无意瞥见,自己身上那画早己看不出是什么。
俊逸的脸红透了。
凌遥光净过手,又拿干净的帕子擦过手,却觉得那味道像是烙在了手心中去不掉。
不止手中,整个疏影间中都是。
今日凌瑾衣上没有熏浓香,整个房间中只有凌瑾的味道,混合着似有若无的玉檀香。
凌遥光迈出疏影间前,转身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些许错愕。
卧房与耳室仅隔着一道屏风,“哗啦哗啦”的水声不断传来。
凌遥光将毛巾和干净的衣裳搭在了屏风上,看着耳室中的人影子隐隐约约地投在屏风上。
月光皎洁,烛火微明。
屏风上搭着的毛巾被扯了下去,接着是衣裳,接着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两人就隔着那一道屏风。
凌瑾穿上凌遥光给他准备的衣裳,扫了一眼还剩下的西大瓶热水。
这是给自己准备的?还是给她准备的?
亦或者是给他们二人准备的?
凌瑾看了看浴桶,容下两个人确实没有问题。
桃花眼中眸光流转,想到一个能借机报复凌遥光的办法。
他唇角勾起一抹顽劣的弧度,随即又收起。
“遥光。”
从屏风后绕出来走到凌遥光面前,凌瑾半垂着桃花眼,轻柔地唤了她一声。
“嗯。”凌遥光抬眸,那双桃花眼眼尾还泛着红。
他左眼眼尾确实有一颗浅浅的痣,在那上挑的眼尾处,很是好看。
凌瑾长臂在她薄肩上一揽,猛地把凌遥光按进自己胸膛,另一只手在她腰间拨弄,手上动作极快。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头顶上,炽热的体温隔着衣裳烫着她的脸颊。
凌遥光听到如战鼓般的心跳声,懵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