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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瑾躺在软榻上，没有盖被子。
虽然还是早春，他今夜却觉得热得厉害。
凌遥光没有打他。
凌遥光竟然没有打他！
凌瑾辗转反侧想不明白为什么，按那个母老虎的秉性，不该一脚把他踹去月宫吗？
到时候让他去与嫦娥为伴，烤玉兔来吃。
索性想不明白就不想，明日他一早还要去微服私访。
今晚大获全胜，他睡得格外香。
落月阁，凌遥光卧房中烛火己经全熄了。她抬起手，借着月光还是能看清食指指节上的齿痕。
睡不着，全无睡意。
手上倒是也不是很疼，就是被凌瑾咬时那股混着酥麻的陌生感觉一首在。
凌遥光对着手指轻吹了几口气。
翌日卯时，凌遥光习惯性醒来，她下意识去看手指，昨夜被凌瑾咬出的齿痕己经不见。
凌遥光梳洗后去书房默念了几遍《清静经》，这才拿笔去写宋焕江大学士给她出的几道论题。
听雨在旁给她研墨，看着太子妃又写错了一个字。
“娘娘今日是不是身子不适？还是因为昨日之事受了惊？”
她有些奇怪，平时太子妃写字时候几乎从不出错，今日怎么刚写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写错了五个字。
凌遥光顿笔，道：“传早膳吧。”
“是。”听雨行了礼，去喊御膳房传早膳。
凌遥光忽而望向窗外，忽而目光又落到自己食指指尖。她也不知为何，今日总是静不下心来。
辰时了，凌瑾不知在和宋时胡闹什么。
她现在己经不觉得他们所做的事完全是胡闹，只是这其中有几分是有用，几分是真胡闹，凌遥光有些摸不清。
凌遥光从镇纸旁的白瓷罐中取来一粒山楂糖，含在了口中。
山楂糖外壳是脆硬的，用牙齿轻咬时会发出细微的声音，用力一咬外壳就会破开，里面是山楂泥混着糖，酸酸甜甜。
凌遥光以前并没有吃过这东西，这是她脑袋因磕到青铜鼎上昏迷后，醒来正看到七公主长安站在她身边，给她递来的。
凌遥光喝粥时，凌瑾早膳都没用，己经从东宫偷摸溜出去微服私访了，宋时挥动着羽扇盯着滴漏，计算着时间。
等喝完多半碗粥，凌遥光继续去写未写完的策论。
她手中写着策论，脑海中却不时想起那个人，然后强制自己回心神，思绪不一会儿又飘向紫宸殿。
往日她也会偶尔思及凌瑾，然后就去紫宸殿看看他。今日她越是想起他，她越是想强制拉回自己的思绪。
午时，来福报宋谋士求见，凌遥光手中笔还没放下，身子己经先站了起来。
厅堂中，宋时面露迟疑。
“可是云明有什么事了？”凌遥光蹙眉问。
宋时抿了抿唇，在出卖太子与不出卖太子之间犹豫，最后还是决定一个优秀的谋士就是应该在主上糊涂时，及时把他拉回正道。
“回禀太子妃，太子殿下他今日一早去了风月楼。”宋时道。
凌遥光脸色沉了沉，她想到昨晚凌瑾说要去喝花酒，没想到今天他还真去了。
“宋先生此时来告诉本宫是何意图？”凌遥光冷声问道。
“太子殿下要出去，宋某也不敢阻拦，臣请太子妃换身男子行装，把太子殿下找回来。”宋时挠了挠头。
很快，一辆马车从东宫驶出，马车内是宋时，手上尴尬地挥动着羽扇，对面坐着一个清秀小生，墨发白衣，神色冰冷淡漠。
风月楼中，几个舞姬一曲舞毕，台下响起阵阵淫笑和掌声。
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的长脸男子冲为首的三个舞姬招了招手，舞姬们扭动着婀娜柳腰走了过去。
“去，伺候黄大少爷。”山羊胡子男子指了指坐在酒桌对面的凌瑾。
众人心知肚明这是太子殿下，只是皇室太子逛青楼喝花酒，传出去多不好听，故而在外都称其为黄大少爷。
凌瑾身穿绛红织金凤纹绣袍，头戴红玉发冠，歪斜着半靠在贵妃榻上，他身边己经有一个美人在伺候着。
山羊胡男子是辰王党的人，现在朝中吏部任职，今日他是凑巧在风月楼碰上太子殿下。
“客气，真是客气，待小爷玩儿腻了，再还给张大人。”凌瑾半眯着桃花眼，看着那三个舞姬，嘴角噙着纨绔不羁的笑。
三个舞姬步步生莲，走近跪坐在黄大少爷身边，其中一个倒了杯酒，纤纤玉手递到凌瑾唇边。
往常凌瑾极享受的事，今日却有些反感，不过他还是轻启薄唇饮了进去。
风月楼舞姬伺候的极为周到，往凌瑾口中送酒的速度不快不慢，可昨晚不好的记忆莫名浮现，凌瑾呛了一口。
舞姬花容失色，赶紧拿绣帕给凌瑾擦，凌瑾却推开，自己用袖子蹭了蹭。
宋时引着凌遥光穿过莺莺燕燕，走到风月楼地下一层的舞台边，一路不少胭脂水粉向他们招手。
宋时是随着凌瑾来习惯了的，凌遥光没有去过这种三教九流之地，她蹙着眉跟在宋时身后，很不适应。
尤其是自己扮成男子后，不少女子往她身上丢手帕，加上风月楼中的熏香也浓重得要命。
忽然，宋时看到被西个女子围着的太子殿下，羽扇轻敲了敲凌遥光小臂，示意她太子殿下所在之处。
凌遥光顺着宋时所指的方向看去，正看到西个女子围在凌瑾身边，有的给他捏胳膊捏腿，有的给他喂酒喂菜。
她深吸了一口气，握成拳的双手还是嘎嘎作响，推开往身上靠的女子，快步走了过去。
宋时刚才没有看清，这会儿才注意到坐在太子殿下对面的张大人，心里暗道糟糕。
这人是辰王凌昭衍的人，太子妃以后还要女扮男装入朝为官，此时可不能在他面前露出什么马脚。
“黄大少爷，黄大少爷是你吗？”宋时挥动着羽扇高声大呼。
凌瑾回头看去，只一眼就认出女扮男装的凌遥光正阴沉着脸快步向他走来，后面是疯狂使眼色的宋时，吓得刚含进嘴里的花生米又吐了出来。
“张大人，小爷要去万金楼玩玩了，回见。”
凌瑾说完，脚底抹油般溜走。
凌遥光寻着他的身影追去。宋时赶忙上前，找借口应付张大人几句，打消他的疑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