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去中州一路走官路,中途确实也遇到些小波折,凌瑾顺着宋时临行时叮嘱,依次打开锦囊无惊无险到了渝州。
等到渝州后,他与凌遥光制造了一场刺杀,借此与同行御史分道扬镳,带着自己的人往渡口走水路去益州。
凌瑾扮了富家公子模样,凌遥光一身素净的白衣,东宫暗卫权作两人仆役。
不料刚离开官道没多远,这回真来了一场刺杀,而且刺客个个身手了得,东宫暗卫与刺客纠缠间,凌遥光带凌瑾轻功先行。
在渡口等了两个多时辰,还是没有看到乔装成仆役的暗卫跟上来,凌瑾这才意识到问题。
凌遥光带着他飞时,他好像没辨清方向,他们来错了渡口。
晚风吹动江水波光粼粼,倒映斜阳悠悠,两人略显无措地站在水边。
如果凌瑾在别的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凌遥光肯定会骂他,但迷路这种事,凌遥光是很能体谅的。
只是眼下早己过了计划上船的时间,他们也不知暗卫情况如何,几时能找来。
“等会还有一趟去益州的船,咱们先上船,益州有我的人。”凌瑾扮成肩上备着一个小包袱,本来这是他觉得有趣装装样子,大头的行礼都在东宫暗卫装扮的仆役手中,现在倒成了两人唯一的行礼。
好在这包袱里装的都是重要东西,宋时留下的锦囊长衫和银票。
凌遥光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况且,他们去益州不能耽搁太多时间,至少不能比御史晚到中州太多时日。好在益州东正接着中州边界,便于他们查到消息后尽快赶往中州。
不日前,宋时从杨重处得知益州香料商,三年前饮虹山庄火势会忽然起得这么快,正是用了大量的特制的松脂香料。
据杨重所说这种松脂香料只有一家有能做出,而且三年前那家香料坊忽然扩大规模,宋时觉得可疑,故要去调查。
不过,这事本也不用亲自去,可是太傅上次发现嘉文书局是他们用意传报消息的,于是封锁了书局,还破坏了益州这边的消息网。
加之八月十三是太子生辰,也是他皇兄生辰,凌瑾也想到益州走一遭。
两人在船家处付了银子,凌瑾在东宫待得久,平日出去也有宋时,现在到外面觉得一切都有趣得紧。
他身上银两银票带的不少,但还是学着别人的样子对船家讲价。
凌瑾拎了拎自己背着小包袱,对船家商量道:“我们行李少,只有这一个包袱,不比别人拿那么多东西占地,不能再少几文钱吗?”
船老大又上下打量一番眼前这对小夫妻,穿得都是锦的缎的,不像没钱样子,怎么连几文钱还要讨价还价?
可是他们身后也没跟什么奴仆,难不成是行骗的人,只有这一身光鲜些的衣裳?
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有些人光是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不定是干什么行当的。
如果真是什么行骗的人,搞不好还做扒手。要是叫他们上了船一路上船客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丢了,那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行,俺们的船是这边最大最稳的,你要是钱不够就去坐小船。”船老大摆了摆手,对他们指了指不远处停靠着的小船。
凌瑾不死心,把凌遥光拉到自己怀里比划了比划,又继续道:“我家娘子身量娇小,一个人也就占半个人的地儿,实在不行她可以一路坐我怀里,能少算几文钱吗?”
凌遥光真不算矮,但凌瑾生得高大,比她高出一头,这样被他拉在怀里一比划,看上去确实很娇小。
她不知凌瑾带了多少银两,还以为两人是真的不够坐船的钱,于是也没有反抗,只由着他跟船家讨价。
如果实在不行,他们去坐小船倒也无妨,但是如果叫她动武威胁百姓,她是做不出来的。
船老大看着凌遥光,那冷若寒霜的目光叫他压下邪思,他像是很为难地犹豫了犹豫,“也不是不行,但是想少交钱晚上就要和别的船客拼床。”
“什么是拼床?”凌瑾一听自己还真能划下价,颇为欣喜。
不过听完船家后面的解释,凌瑾一张俊逸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三等舱有拼床,晚上别的船客睡一张床,中间可以自己拿布帘隔开。反正你家娘子身量是娇小,三个人睡一张也勉强能挤下。”船老大脱了靴子,随手捡了一个木棍扒拉着靴子上的泥,不耐烦地解释。
凌遥光看着船老大这动作浑身难受,急忙偏过去头,下意识往凌瑾怀中又靠了靠。
凌瑾还以为凌遥光是被拼床吓到了,笑话,他怎么可能叫遥光和别的男人睡一张床!
从包袱中首接掏出了三锭银子扔给了船家,凌瑾重新背起包袱,把凌遥光紧抱在怀中,吩咐道:“给我们安排最好的船舱,不能有别人。”
船家一把丢了手上的靴子和小木棍,两眼放光看着捧在手里的三锭银子,刚才的满脸不耐烦立马一扫而空,对凌瑾和凌遥光笑得满是谄媚。
“独眼,快去给这两位贵客安排一等船舱!”他对着船上一个独眼船工叫道。
凌遥光蹙眉看着凌瑾丢过去拿三锭银子,掰开了他锁在自己腰间的手,先一步跟着独眼船工去了船舱。
她还以为凌瑾是身上没有银子才跟船家讨价还价,没想到他就是吃饱了撑得。
说是一等船舱,其实只有勉强能容纳两人的空间,里面只一床一桌两椅,很是简陋。
凌瑾看凌遥光脸色不好,以为她是嫌弃这里住的不好,于是从包袱里拿出些银票,出去叫船夫在开船前跑一趟,买来些必要的东西。
这趟船他们还要坐小半个月才能到益州,况且莫说凌遥光嫌不嫌,就是凌瑾也绝对睡不下那样洗到发白的床褥,上面还有不知是何物留下的黄点。
除了被褥,点心吃食也是不可少的,凌瑾己经问过伙夫,船上一日只供两餐,还是糙米黑窝头配上带着些臭的咸鱼。
凌瑾只闻了一闻那咸鱼,就恶心得趴到船舷上吐了好一阵。
船夫买来的被褥吃食自然比不上东宫,不过总算比船上的好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