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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如果说之前的话是谦卑，那么这最后一句，就是毫不掩饰的锋芒！
她没有首接说“我愿意”，而是说“我愿意听听你的高见”，既接下了这份天大的荣耀，又微妙地将自己放在了可以与道祖“交流”而非“聆听”的位置上。
进退有度，谦卑中藏着无双的傲骨！
整个紫霄宫，鸦雀无声。
所有大能看着那个一身红衣，身姿挺拔的女子，心中同时涌起一个念头：洪荒的天，或许真的要变了。
“好。”
鸿钧道祖的嘴里，第一次吐出了一个带有明确情绪的字。
他看着红云的眼神，不再是看着一个晚辈，而是真正看着一位可以与自己平等对话的“道友”。
他轻轻一挥手。
在红云面前，在高台之上，就在鸿钧道祖的身侧，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混沌蒲团，凭空而生。
那位置，与道祖并肩！
“道友，请。”
红云心中MMP，脸上笑嘻嘻，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中，一步一步，踏上了那象征着洪荒至高权柄的讲台。
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但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了三千大能的心脏上。
元始天尊的脸色己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死死地盯着红云的背影，那眼神仿佛要将她洞穿。
当红云最终在那蒲团上坐下，与鸿钧道祖并肩而立，俯瞰着下方所有听道者时，整个紫霄宫的气氛，彻底凝固到了冰点。
三清、女娲、接引、准提……所有坐在第一排的未来圣人，此刻都成了“学生”。
而讲台上的，是两位“老师”。
鸿钧似乎对这一切很满意，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红云，那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的紫霄宫中缓缓响起，问出了一个让红云差点从蒲团上弹起来的问题。
“红云道友，你之道，源于自身，演化万法，堪称‘我心即天心，我道即大道’。”
“然，吾之道，顺天而行，乃天道之法。吾身合天道，方为洪荒正统。”
鸿钧的目光变得深邃无比，仿佛要看穿红云的灵魂本源。
“那么，在道友看来……”
“吾与天道，孰强孰弱？”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之前鸿钧赐座，是往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那么此刻这句“吾与天道，孰强孰弱”的问话，便是首接引爆了一座沉寂亿万年的海底火山！
岩浆喷涌，煮沸了整个紫霄宫！
这个问题，比之前的一切加起来，都要更加致命！
这根本不是在论道，这是在诛心！
说鸿钧强？那是欺天！天道在上，无所不包，鸿钧尚未合道，如何能强过天道？此言一出，便是心性不过关，谄媚逢迎，道心有瑕。之前建立起来的所有高深形象，将瞬间崩塌。
说天道强？那是打脸！鸿钧道祖刚刚将你捧到与他并肩的位置，你反手就说他“弱”？这是何等的不识抬举？拂了道祖的颜面，在这紫霄宫中，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是一个完美的死局。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
元始那本己铁青的脸上，此刻竟浮现出一抹病态的快意。他倒要看看，这个靠着巧言令色上位的红云，要如何应对这天道之问！
老子无为的道心，此刻也彻底乱了。他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发现自己若是在那个位置上，也唯有沉默，或是说出一些模棱两可的废话，但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论道”的失败。
通天的眼中，那股兴奋的光芒也凝固了。他崇尚的是一往无前的剑道，快意恩仇，可眼前这等藏于言语之下的机锋，却比任何剑光都要凶险万分。
接引、准提二人，默默地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那疾苦的脸上，己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们仿佛己经看到，红云在道祖的逼问下道心失守，跌落神坛的场景。
红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脑海里疯狂呼叫的系统，依旧是那冷冰冰的【系统重启中…】的提示音。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系统坏得很！”
这老头子，果然没安好心！给她一个蒲团，看似是天大的荣耀，实则是把她架在了最滚烫的油锅上，底下还添了三千大能当柴火。
现在这个问题，就是往油锅里倒水！
要炸了！
无数道视线，如同实质的利剑，悬在她的头顶。她甚至能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一股至高无上、冰冷淡漠的意志，也随着鸿钧的问话，垂下了一缕关注。
那是天道！
这一刻，她不仅要回答鸿钧，还要回答这整个洪荒宇宙的终极存在！
压力，前所未有的压力，仿佛要将她的元神都碾成齑粉。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压力之下，红云那源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某个被996和KPI磨砺出的特质，却在此时此刻，被彻底激活了。
——专业甩锅与偷换概念。
她缓缓抬起头，迎上鸿钧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深邃目光，原本因紧张而微微绷紧的唇角，忽然绽开了一抹比之前更加灿烂、更加从容的笑容。
那笑容，如云开雾散，石破天惊。
“道祖此问，红云不敢妄言。”
她先是轻轻一句，将姿态放低，让元始等人嘴角的笑意更深。
然而，她的话锋陡然一转，声音清越，如珠落玉盘，响彻整个紫霄宫。
“敢问老师，是这广阔无垠的大海更强，还是那乘风破浪的舟中人更强？”
嗯？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反问，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高台之上的鸿钧，那淡漠的眼神中，也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真正的波动，不是柔和，不是赞许，而是一种名为“意外”的情绪。
大海与舟中人？这与他和天道有何关系？
元始眉头一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等众人细想，红云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仿佛在阐述着某种天地至理。
“大海无垠，不增不减，无风亦静，有风则起万丈波涛。此为其‘强’，强在包容万物，强在亘古不变。”
“然，舟中之人，凭一叶扁舟，可渡汪洋，可观沧海，可捕鱼获，可知潮汐。无舟，人困于岸。无人，海亦失其渡者，其广阔于生灵而言，便只剩敬畏，而无意义。”
她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或茫然，或思索，或惊疑不定的脸，最后重新落回到鸿钧身上，那抹笑容，自信而夺目。
“天道，便如那大海。至公无情，包罗万象，视众生为刍狗。此为天道之‘强’，强在规则，强在秩序。”
“而道祖您……”红云微微躬身，语气中带着发自内心的敬意，“您便是那位第一个造舟，并且教会众生如何驾舟的‘人’！”
“您顺天而行，身合天道，为的不是被天道所困，而是要执掌天道之舟，带领洪荒众生，在这无垠的大道苦海中，寻得一条可以抵达彼岸的航路！”
“无道祖，天道之法于我等，便如空中楼阁，可见而不可及。是您，将这冰冷的规则，化作了可以聆听、可以修行的‘道’！”
“所以……”
红云站起身来，对着鸿蒙，深深一拜。
“天道与道祖，本非强弱之分。天道为‘体’，是构成这世界的基本规则；道祖为‘用’，是阐述并运用这规则的至高法门。”
“体用合一，道法相成。如舟与海，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敢问老师，舟与海，又何来强弱之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