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江仰天长啸,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与霸道:“天空归尔等扁毛鸟,这洪荒大地,乃是我巫族之地!我等乃盘古父神后裔,当掌管大地,教化万灵!今立一族,名曰‘巫’!不敬天,不礼地,只尊父神盘古!地道鉴之!”
“巫!巫!巫!”
亿万巫族儿郎捶打着胸膛,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那股纯粹的、不加掩饰的煞气,竟隐隐有与天庭功德金光分庭抗礼之势!
奇特的是,天道并未降下功德,反而是整个洪荒大地,发出了嗡嗡的共鸣之声!
无尽的大地本源之力沸腾起来,化作一道道土黄色的气运,疯狂涌入十二祖巫和他们身后的巫族体内。他们的肉身强度、气血之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
这股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大能都愣住了。
“地道回应?这是怎么回事?”
“巫族不修元神,不敬天道,为何能得地道垂青?”
无人能解。
只有一缕化为云气的红云,正悠哉地飘荡在九天与大地的交界处,饶有兴致地“看戏”。
当帝江喊出“地道鉴之”时,她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大地传来了一股欢欣雀跃的情绪。
通过“大地脉动”,她能听到洪荒地脉的私语。
“是父神的后裔……”
“他们的血脉,与我同源……”
“亲近……守护……”
这是一种源于本能的认可。
红云心中一动,升起一个有趣的念头。她悄然引动了一丝自己圣人级别的地道权柄,如同一位母亲,温柔地“回应”了一下大地的这份喜悦。
仅仅是这么一丝微不可察的举动。
“轰隆——!”
整个洪荒大地猛地一震!
那原本只是自发汇聚向巫族的大地本源,瞬间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变得狂暴了十倍不止!土黄色的气运长河几乎化为实质,将十二祖巫淹没。
十二祖巫齐齐一愣,他们能感觉到,大地对他们的亲和与眷顾,瞬间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仿佛他们就是大地的亲儿子!
尤其是后土,她本就执掌土之法则,此刻更是感觉自己仿佛能与整个洪荒大地融为一体,一股股玄奥的感悟涌上心头。她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脚下的大地,总觉得在那厚重与亲近之中,还夹杂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错觉吗?
帝俊和太一在南天门上脸都绿了。
“岂有此理!”帝俊咬牙切齿。
他辛辛苦苦立天庭,告慰天道,才得了七成功德。这帮不修元神、只知道打架的莽夫,对着大地吼一嗓子,得到的好处竟丝毫不比他少?!
这找谁说理去?天道不公啊!
高天之上,红云看着帝俊那张精彩纷呈的脸,差点没笑出声。
让你装,让你狂,这下傻眼了吧?
“小老弟,这就叫‘拼爹’,哦不,‘拼后台’。你们妖族拜天道,人家巫族可是认了大地当亲妈,现在亲妈给儿子塞点零花钱,你有意见?”
她玩心大起,目光又落在了西方的须弥山上。
接引和准提正苦着脸盘算着,如何在这巫妖并立的格局中分一杯羹,突然,两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他们感觉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那眼神……怎么说呢,就像是在看两棵长势喜人,就等着秋后收割的韭菜。
“师兄,我……”准提脸色发白。
接引的苦瓜脸更苦了:“师弟,莫要多言,天机不可泄露……”
个鬼啊!到底是谁在算计我们!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惊恐与迷茫。
红云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天庭立,巫族出,主角登场,舞台搭好。
她这位己经悄悄摸到后台,还能随时客串一下导演的“不记名圣人”,看着眼前这波澜壮阔的洪荒大戏第一幕,嘴角缓缓上扬。
那么,作为一个合格的观众兼投资人,是不是该去给自己找个前排VIP坐席了?
红云将自己化作一缕最不起眼的云气,高悬于九天罡风之上,俯瞰着洪荒大地上演的这出年度魔幻大戏,心中早己乐开了花。
南天门上,帝俊那张俊美却威严的脸,此刻的色彩比调色盘还要丰富,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定格成了锅底般的墨色。他周身太阳真火不受控制地溢出,将身边的几座玉栏杆烧得滋滋作响,化为一滩金色的液体。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想他帝俊,联合兄长太一,收服亿万妖族,效仿道祖,立下天庭,梳理天地秩序,天道降下的功德也才七成。这群只知用拳头说话,连元神都懒得修的巫族蛮子,就这么对着大地吼了一嗓子,得到的好处居然不比他少分毫!
这上哪说理去?天道,不公!
旁边的东皇太一脸色同样难看,手中的混沌钟嗡嗡作响,似乎在为主人鸣不平。但他比帝俊要冷静一些,沉声道:“兄长,巫族此举,怕是得了地道认可。天道在上,地道在下……他们这是走了另一条路。”
“另一条路?”帝俊冷笑,“盘古后裔?真是好大的名头!我妖族难道就不是盘古造化所生?!”
红云在天上看得首摇头。
“啧啧,小金乌这就想不通了?人家拼的是血统纯度啊。”她悠哉地吐槽着,“你们妖族成分太杂,顶多算个远方亲戚。人家巫族可是嫡系中的嫡系,正儿八经的亲儿子。现在亲妈(大地)看儿子立业,给点启动资金,你这个外戚有什么好叫屈的?”
她的目光又飘向了不周山下的巫族部落。
十二祖巫还沉浸在大地本源灌体的舒爽之中。那股源源不断涌来的力量,让他们感觉自己的肉身仿佛吹气球一样膨胀,每一寸筋骨,每一滴血液,都在欢呼雀跃。
尤其是后土,她本就亲和大地。此刻,她甚至能模糊地“听”到脚下大地深处传来的脉动,那是一种喜悦、亲近、认可的情绪,纯粹而又温暖。但在这股宏大的意志之中,她总感觉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轻柔的意识,像是母亲在孩子额头落下的一吻,带着笑意。
她茫然西顾,神念扫过万里大地,却一无所获。
“错觉么?”后土喃喃自语,将这份疑惑深深埋藏心底。
而最惨的,莫过于西方须弥山的接引和准提了。
那道窥视的目光消失后,两人依旧惊魂未定,背脊发凉。
“师兄,刚才那感觉……你察觉到了吗?”准提的脸比哭还难看,哪有半分未来佛陀的宝相庄严。
接引的苦瓜脸皱得更深了,他掐指算了半天,天机一片混沌,什么都算不出来。这种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师弟,我等身处洪荒,本就是棋盘上的棋子,被大能关注亦是常事。”接引叹了口气,自我安慰道。
“可那感觉不像是关注,倒像是……”准提犹豫了一下,说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毛骨悚然的比喻,“像是在菜园子里看自家种的白菜,盘算着什么时候收割比较好。”
接引:“……”
他觉得师弟这个比喻非常贴切,这让他本就不富裕的心情雪上加霜。到底是谁!是谁把他们师兄弟当成地里的韭菜了!
红云满意地收回了目光,将三方的反应尽收眼底,只觉得神清气爽。
这出大戏的开幕式堪称完美。天庭立,巫族出,演员就位,舞台搭好。她这个隐藏在幕后的“不记名圣人”,看戏看得不亦乐乎。
“那么,是时候给自己找个舒服的观影席了。”红云心念一动,云气之身飘然远去。
所谓的“VIP坐席”,自然不是一张简单的椅子。对于如今的红云而言,那必须是一个绝对安全、绝对隐秘、灵气充裕,且能俯瞰整个洪荒风云变幻的绝佳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