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只紫色的大眼睛,穹就觉得很无语,口中憋着一口槽,不知该怎么吐。
你妹的无双!变个啥不好,变一个紫色的大眼睛!
多少是有点大病!
……
天际传来沉闷的雷鸣,厚重的乌云如墨般翻滚。
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夜空,刹那间照亮了两人对峙的身影。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在焦黑的天台上溅起无数水花。
"啪嗒——"
一柄朱红色的油纸伞在雨中绽开。
雷电芽衣背对着穹,纤细的手指优雅地撑起伞骨。雨滴敲打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听..."她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红叶上的雨滴落在伞面的声音,萧索却安宁。"
紫发少女转身,伞沿微微抬起,露出她精致的下颌线。
雨水顺着她手中的红伞伞面滑落,却未能浸湿那双眼眸中的深邃。校服裙摆被雨水打湿,紧贴着她修长的双腿。
"在大雨中漫步..."她向前迈步,木屐踏过积水,"让人神志清醒。"
穹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他的白发滴落。
当油纸伞的阴影笼罩过来时,他看见芽衣向他伸出的手——白皙的掌心向上。
"要同行一段吗,开拓者?"她的声音很轻,却穿透了雨幕,"我带了伞。"
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优雅地执起那只手,低头在指节处落下一个轻吻。
冰凉的唇碰到同样冰凉的肌肤,却激起微妙的温度。
"荣幸之至,我的大小姐。"
雨水顺着他的锁骨滑进衣领。
芽衣的目光在那片肌肤上停留片刻,突然感觉肩头一暖——穹己经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天凉了。"他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身上残留的体温。
芽衣攥紧了外套衣襟。
此刻的穹只穿着贴身的白色卫衣,被雨水浸湿的布料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她匆忙移开视线,却撞进对方含笑的蓝瞳里。
"在看什么?"穹故意凑近,呼吸拂过她发红的耳尖。
"...没什么。"芽衣别过脸去,伞面微微倾斜,"谢谢。"
雨幕中,两人的影子在积水中交融。油纸伞下的空间狭小而私密,能闻到彼此身上雨水混合着淡淡血腥的气息。
远处又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芽衣眼中转瞬即逝的「红」。
"该走了。"穹突然握紧她的手,"这片雨...很快就会大。"
芽衣怔了怔,随即了然点头。
穹的指尖传来细微的颤动。他侧目望去,雷电芽衣的睫毛在昏暗光线下投下浅淡的阴影,紫水晶般的眼眸里沉淀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现在需要找到出路。"他放轻声音,指腹无意识着她冰凉的腕骨。
芽衣的视线掠过走廊转角处半截残破的校服衣袖,喉间轻轻滚动:"该启程了?"
"过去无法逃避。"穹突然收紧手掌,将她拉近半步。
两人鞋尖相抵的瞬间,一滴血水正巧从天花板坠落,在他们之间的地砖上绽开暗红的花,"你我都背负着同样的重量。"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虎口处有长期握剑留下的薄茧。
芽衣盯着交握的双手出神,恍惚间想起父亲最后一次牵她过马路时,掌心也是这般粗糙的触感。
"这里..."穹突然压低身形,将她护在墙角的三角区域。
走廊尽头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几只死士正拖着残缺的肢体游荡而过。温热的吐息拂过芽衣耳际:"只剩我们了。"
血腥味突然变得浓烈。
芽衣发现自己的视线正对着墙壁上喷溅状的血迹,那些早己凝固的暗红痕迹里,还嵌着几缕亚麻色的发丝。她猛地闭眼,却听见穹的轻笑:"选择没你想的那么难。"
“你可以相信我,我会带你走出这片困境。”
芽衣听了穹的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信任。
她缓缓伸出手,握住了穹伸出的手。
“嗯。”她轻声应道,
当芽衣冰凉的手指终于完全回握时,穹的笑容在黑暗中扩大。
他牵着她穿过满地碎玻璃,作战靴碾过某块铭牌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月光透过破碎的穹顶投下蛛网般的光斑,照出芽衣肩头不断滑落的外套——那是穹的制服,现在正松松垮垮挂在她身上。
"冷?"穹突然驻足,在某个楼梯转角处替她拢紧衣领。
这个动作让他嗅到少女发间淡淡的紫藤花香,与周遭腐朽的气息形成奇异反差。
芽衣摇头,目光却黏在转角处半具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上。
那具尸体还保持着向前爬行的姿势,指尖深深抠进地砖缝隙。
"不是害怕..."她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我们该启程了。”
他们继续前行时,死士的哀嚎从下层传来。
穹的球棒在黑暗中划出漂亮的弧线,而芽衣没看见的是,他另一只手始终保持着随时能将她护在怀里的角度。
远处传来建筑物坍塌的轰鸣,惊起漫天尘埃。
……
她赤足踏过正在褪色的土地。
足尖触及的地面泛起涟漪般的波纹,每一道波纹扩散时都带走些许色彩。
出云的阳光早己被漆黑大日吞噬,此刻她手中的太刀是天地间唯一的光源——刀锋上跳动着将熄未熄的紫电,照亮她脚边不断蒸发的血渍。
高天原的碎片还在从指缝间滑落。
那些鎏金的瓦当、朱红的鸟居,在坠入虚无时发出瓷器碎裂般的脆响。
她试图攥紧拳头,却发现掌心只剩几缕正在碳化的丝线——那是曾经系在御神木上的五色绳。
雨开始下。
不是普通的雨。
每一滴雨水都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化作黑白两色的墨迹,将整个世界晕染成褪色的版画。
她站在IX机关的断垣前,看着无数自灭者在雨中溶解。
他们的哀嚎像被掐断的琴弦,最后一刻伸向她的手,都化作了飘散的灰烬。
一滴雨落在她眼角。
那本该是透明的液体,却在她脸颊拖出一道刺目的红痕。
她伸手触碰,指尖传来铁锈般的腥气。
原来这具身体里,还残留着会流动的东西。
街灯开始熄灭。
不是一盏接一盏,而是所有光芒同时被某种力量抽离。在黑暗完全降临前,她看见积水中自己的倒影——紫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苍白,眼瞳中的雷光被漆黑的雾气侵蚀。
"你该走了。"
熟悉的声音让她浑身震颤。太刀"铛"地一声插入地面,她扶着刀柄转身时,看到雨水在某个位置诡异地避让开来,形形的空白。
那里没有温度,没有气息,只有记忆中的声线仍在回荡:
"别回头。"
积水突然剧烈翻涌。
她低头看见水面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无数张正在尖叫的面孔——那些被她斩落的、被她遗忘的、被她深爱的。
水面下的手抓住她的脚踝时,她终于笑了。
太刀发出清越的鸣响。
最后一击斩向漆黑大日时,天地间响起玻璃碎裂的轰鸣。
她感觉到IX的阴影顺着刀锋爬上手背,皮肤开始出现瓷器般的裂纹。这很好——如果世界注定要消失,那么由她亲手赋予终焉,或许就是最温柔的葬礼。
在完全虚无化的前一刻,她看见褪色的街道突然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樱色。
那是三百年前某个春晨,有人为她别在鬓角的花。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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