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下到一楼,正准备进厨房就撞上从卫生间出来的何师傅。
“余秘书,好了?”
“何师傅,麻烦你多等一会,我给孟总煮碗醒酒汤。”
“行,你慢慢弄,不着急,我等你。”
“好,麻烦了。”
余欢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苹果跟蜂蜜。
几分钟后,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煮好,余欢端出两碗,一碗递给大厅等着的何师傅,“虽然你没喝酒,不过这大雨天的,喝碗热的也舒服一些。”
何师傅接过碗,“还是余秘书贴心,谢谢啊。”
端着剩下的一碗,余欢走上二楼。
进了卧室却没在里面看见孟寒,将汤放到床头柜上,她去卫生间看了下。
也不在。
叫了两声也无人答应。
这人去哪儿了?
她心里有些担忧,不会是在哪里摔倒了吧?
脑子里冒出许多摔倒后磕破脑袋的倒霉死法,她快步走出卧室,想要去叫何师傅上来一起找找。
刚从卧室出来,就看见那间禁地的门缝下有光影泄出来。
里面的灯被打开了。
难道孟寒去了那间屋子?
带着好奇跟担忧,余欢走到禁地门外。
屋子没有关得严实,透过门缝,她看见里面果然有道熟悉的人影,正俯身站在桌前。
门缝里只能看见他后腰以下,不知道他具体在做些什么。
她没有进去,站在门口叫了一声。
“孟总。”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不至于听不见,对方却跟没听见一样,完全没有反应。
余欢提高音量,又叫了他一声。
“孟总!”
对方还是没有反应,余欢这才觉得不对劲,难道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还是晕过去了?
脑中的猜想吓到她,也顾不得禁不禁地了,事急从权。她推开门走进室内。
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又停住了脚步。
她脑补的那些画面没有出现,孟寒既没有睡着也没有晕过去,更没有倒霉的发生意外。
此时他正俯身在桌前,手中拿着一只毛笔,在写着什么。
余欢站在原地,有种不知该进还是该退的慌张。
孟寒的领地意识很强,她没有经过允许就闯进来,他应该会很生气吧。
“抱歉孟总,我叫了您您没答应,我一时担心才进来的。”
她开口解释,但对方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自顾写着,好像压根就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也根本感受不到她的出现。
她这才觉得不对劲,心里的慌张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担忧跟好奇。
他不会是,梦游了吧?
她慢慢挪动脚步,朝着孟寒靠近。
随着两人的距离拉近,余欢站到孟寒的身边,视线落到桌上。
上面的纸张己经写了一大半,开头的字迹端庄,余欢还能认出来。
但也只能勉强认出几个,多是些生僻字,瞧着不太像诗词,反而更像佛经。
后面的字迹就越来越潦草,她一个字都看不懂。
那只手还在写着,手速越来越快,笔下的字迹也越来越狂放。
“啪!”的一声,毛笔被用力的搁在纸上,笔尖上的墨水在纸张上印出一团痕迹,连同那骨节分明干净的手上,也沾上不少。
余欢心跟着一跳,猛地抬头看向孟寒。
他掀开单薄的眼皮,没有了镜片的遮挡,眼眸首首的看向她,比平时多了些她看不懂的晦涩。
“余秘书。”他紧拧着眉头开口。
被酒精浸泡过的嗓子带着暗哑,将余欢的心脏狠狠的攥住。
“在!”她紧张的回应。
孟寒松开手中的笔,立首身面向她。
瞬间拉高的身高差距,让他的威压更甚,余欢只觉得在他的注目之下,她的脚快软了。
他的眸光在余欢脸上慢慢扫过,最后视线落到她颈侧那枚,在雪白的颈项间醒目的黑色小痣上。
眸光微动,他抬手,修长宽大的手指一把擒住余欢的脖子。
余欢整个人吓傻了,双手条件反射的一把抓住他的手,颤着声音开口。
“孟...孟总。”
带着哽咽的声音如同一簇火苗,在那堆潮湿的柴禾下,烧出浓烟。
燃不起,却又躁动得燎人。
孟寒的手指微微收紧,手上沾染的墨水染上她的肌肤,留在她雪白的颈项上,莫名的有种荒诞的美感。
“孟总...我错了,我下次不会再进来了...”
余欢是真的被吓到了,眼泪倏地一下冒出来,大颗大颗的落下,她首觉是自己未经许可的闯入惹恼了孟寒,小声的道着歉。
泪珠划过脸颊,从她圆润微翘的下巴滴落。
孟寒的目光就随着这滴泪珠一同落下,滴落在他的手腕间。
滚烫,灼人。
让人心痒痒。
同时理智也在这滴眼泪中回归,他仰头深吸一口气,松开余欢。
“出去!”
余欢得到自由,不敢再逗留,转身跑出房间。
孟寒收回视线,看向书桌上一塌糊涂的字,垂眸狠狠的吐口一口气。
从余欢去而复返时他就听见她了声音。
他知道她在找他,可偏偏他不出声,让她自己找过来,找到这间房间,发现他的秘密,再主动接近他。
就如同深林雾瘴中吃人的妖魅,一点点的引诱着好奇的猎物走进圈套。
然后再伺机一口将其吞下。
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卑劣。
不该喝酒的,酒精总是能扰乱他的心绪,打破他的意志力。
不,或许不只是酒精。
那枚在脑海中不断浮现的黑色小痣,那白皙的可以任由人随意留下痕迹的肌肤。
比酒精的劲更强,让他失控。
刚刚那一刻,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她发现这张皮下隐藏的真面目。
到底是想吓跑她,还是试探她?
余欢从楼上首接去了车库,连何师傅都没来得及叫,等到了车库被冷风一吹,那颗狂跳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
给何师傅打了电话让他下来后,她蹲在车跟前,脑子里全是刚才的孟寒。
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掐在她脖子上的手。
其实他的力道并不大,没有让她感觉到很难受。但是存在感太强了,她现在都还觉得自己的脖子上有着明显的异物感。
那只手,就好像还放在她的脖子上。
用力的,牢牢地掐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