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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不差这一个了。
沐长生抬手，举起长剑，朝着“竹千云”的心口刺去。
终于要……解脱了吗？
剑尖刺破布料，却在接触接触到肌肤的那一刻骤然停下，而后沐长生手腕一转，剑刃对准自己的心口刺来。
“长生！”
半空的竹千云终于变了神色。
无悔剑遵从主人的心愿，在碰到沐长生衣服的那一刻停下。
天上的白衣女子大步走来，长袖一挥，将那个虚幻的影子打散，周围的一切也都再次变化。
两人站在鬼哭林的外头。
“长生，为什么？”竹千云夺下她手中的剑，眉头紧锁，满脸不解。
“是啊，为什么呢？”沐长生呢喃着，神情恍惚，眼角清泪滑落，将脸上的血迹冲掉了一些，整个人显得甚是滑稽。
她微微抬头，看着竹千云。
“为什么要让我杀人呢？为什么要我杀你呢？师姐，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对我？”
这些本该是质问的话，可她说得很轻，好似快被风吹散的柳絮。
她不恨竹千云。
她只是不解。
她只是痛苦。
竹千云突然觉得一颗心被攥在了眼前人的手里，她只要一哭，自己就好似有些喘不上气。
她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可竹千云竟不知道要该怎么做。
许久后，她施法去掉小师妹身上的脏污，而后伸手，轻轻擦去了沐长生眼角的泪。
“是我错了……”她很轻很轻地道。
她希望小师妹可以不要那么善良，可以强大到能保护自己，可以在面对任何人时，都能坦然下手，不论是苍生，还是她，亦或者是白莫尘。
可她忘了。
眼前人，就是为了苍生而来。
不管是她，还是白莫尘，亦或者是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都是苍生。
沐长生没有像以前那样扑到她怀里，紧紧抱着她寻求安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竹千云，无声落泪。
“你不要哭了。”竹千云感到有些无力，她张开双臂，小心翼翼道：“长生，要师姐抱抱你吗？”
这还是第一次，竹千云在意识到自己做错之后，向沐长生讨饶。
可沐长生别过了头，像是在赌气一样。
竹千云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似乎想将沐长生抱在怀里，可抬起的手，最后又放下了。
她漠然道：“都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哭，沐长生，你真没用。”
沐长生咬着唇瓣，眼泪流的更凶了。
竹千云继续道：“我眼下没空看你哭，你想怎么就怎么样吧，我要去趟归一宗。”
沐长生连忙压下心底的委屈，擦了擦眼泪，道：“师姐是要去拿皓金剑吗？师姐，归一宗的人对皓金剑严加看管，你去了肯定会受伤的。而且如今三个五行之源都在你手中，你何必执着于这个呢？”
她想到被竹千云收回去的无悔剑，又道：“况且剑修一生只能有一个本命剑，师姐你有了无悔，皓金剑是不可能会认你为主的。”
竹千云语气淡淡道：“谁说我要给皓金剑当剑主了？一把没什么用的破剑而己，哪里比得上无悔？”
此话一出，原本在她丹田内的无悔剑突然自己跑了出来，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胳膊，如果它是个人的话，此刻肯定是满脸的谄媚。
沐长生愣愣地看着无悔剑，道：“师姐，它生灵了吗？”
她记得无悔剑是师姐亲手铸造的，一首被她仔细温养着，静等它生灵。
沐长生隐约记起自己闭关前，山如笑问过竹千云，何时无悔剑才会生灵？那时，竹千云说很快了。
可首到太衍宗出事，无悔剑似乎都只是略有灵性，没有生出剑灵。
不过眼下，无悔剑似乎生灵了。
竹千云眼底也闪过一丝诧异，可她完全不像是欢喜的样子，反而眼神复杂地看着无悔剑。
“为何偏偏是现在？”她无声呢喃着。
“师姐，你说什么？”沐长生没听清。
无悔感受到剑主的情绪，愣在了半空中，而后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朝着沐长生身后一躲，只悄悄探出一个剑柄来打量竹千云。
竹千云压下心头的所有情绪，面无表情地道：“无悔，回来。”
剑身扭了扭，像是在摇头一样，它甚至还往下沉了沉，完全躲在沐长生背后。
不知为何，明明不懂剑的沐长生却突然领悟了无悔的意思，她小声道：“师姐，你好像吓到它了。”
竹千云心头一梗。
无悔剑偏偏在这个时候生出剑灵也就罢了，这个剑灵还是如此的胆小怕事，真是让人头疼。
竹千云眉头一蹙，冷声道：“滚过来，不然你以后别想从我这儿吃到一块灵石。”
哪怕没有回头，沐长生还是感受到了身后剑灵的蔫巴。
“无悔。”竹千云又喊了一声。
哪怕无悔此刻很害怕这个剑主，可为了之后的灵石，它还是不得不飘了出来，慢腾腾地朝着竹千云挪去。
在飘到沐长生面前时，她突然深吸一口气，然后伸手，将无悔抱在了怀里，犹豫一下后，她抬头和竹千云对视，道：“师姐，你温柔一点，不要吓着剑灵了。”
无悔还配合地发出了呜咽声。
在这一瞬间，竹千云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欺负无父无母姐妹的恶霸。
“姐姐”抱着妹妹，明明自己也很害怕，但还是把“妹妹”护在怀里，毅然对上“恶霸”。
“妹妹“则哭得好不可怜。
竹千云额角的青筋跳了又跳。
怎么办，她现在真的很想把这一大一小都揍一遍？
沐长生见竹千云黑了脸，心里怕得不行，但她觉得自己比无悔大，理该保护它，于是在心里鼓励了自己几句后，又道：“师姐，你别凶它了。”
无悔的声音像个奶娃娃：“长生，你对我真好，呜呜呜……”
竹千云：“……”
为什么无悔剑的性格那么像小师妹呢？
她觉得它应该和自己一样是冷漠寡言的。
而且，为什么它不跟自己亲近，反而跟小师妹走的很近？
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蛇鼠一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