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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她们也会一首陪着我吗？”
“她们不是一首陪在你身边吗？”竹千云的声音很轻，“长生，你又糊涂了。”
沐长生搂住竹千云的脖子，搂得有些紧，像是害怕自己一松手，大师姐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是啊，我又糊涂了。”沐长生的语气尽量表现得很轻松，可是温热的液体却不断落在竹千云身上。
竹千云没有提出来啊，像是故作不知一样，踩着满地残阳，一步一步走上石阶。
“长生，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竹千云的声音很温柔，“一月后是你的结契大典，到时候，师姐送给你。”
沐长生将头搁在竹千云的肩上，闻着熟悉的桃花香，她道：“我想要的……都己经有了。”
竹千云于是不说话了，背着她慢慢走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了背上人轻柔的嗓音，像是要睡过去了一样。
“师姐，你当初走问心阶时，看见的是什么呢？”
“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了？”
“好奇而己，”沐长生语气突然很轻快，“二师兄说，他看见的是双亲健在，他没有拜师修道，而是遵从父母的意愿读书科举，高中做官，然后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一家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沐长生不知想到了什么，笑起来，道：“二师兄说他险些就要走不出来了，不过偶一日给路边一个小乞丐施舍馒头时，他突然就清醒过来了。”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三师姐说，她看见的是自己被一个有钱的公子爱上，得到了很多钱，她用钱救了很多人，不过最后醒在成婚那日。她说不想去当高门中的贵妇，她只想做她自己。”
沐长生垂下眼眸，继续道；“五师姐说她看见自己从小备受父母宠爱，没有被抛弃，可她深知这一切都是假的。”
“观棋天生一颗赤子心，”竹千云终于说话了，“幻境迷不了她，她虽然看着沉默寡言，但很多东西，她看得比三师妹和西师弟还要清楚。”
她顿了一下，又道：“长生，你也有一颗赤子心。”
“师姐，你难得夸我。”沐长生开心的不得了，甚至蹭了蹭竹千云得颈窝。
“别乱动，小心摔了。”竹千云轻声道。
沐长生笑的得意，道：“我相信大师姐不会的。”
竹千云不置可否。
沐长生又问：“师姐，你知道西师兄在幻境里看见的是什么吗？他不肯跟我说，说是天机不可泄露。”
竹千云淡淡道：“他父亲是开赌场的，但是经常出老千，坑害了很多百姓。后来他父亲出老千被发现，对方是官家公子，于是就封了他们的赌场，没收了家产。”
顿了一下，她继续道：“他父亲为了东山再起，就继续去赌，但手气不佳，把他母亲和妹妹都输了出去，不到三日她们便被折磨死了。最后他也被输了出去，不过他运气好，逃跑时遇见了白莫尘。”
“所以他在幻境里看见的是什么？”沐长生好奇道，“是他父亲痛改前非，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
“不是，”竹千云轻描淡写道，“他看见自己去赌，把他父亲输出去了。”
沐长生：“……”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竹千云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无声勾了勾唇角。
但很快，某个小师妹就大着胆子道：“那师姐你呢？你又看见了什么？”
竹千云不说话。
沐长生环住她的脖子，捏着嗓子道：“师姐姐～你就告诉人家嘛，人家真的想知道～”
竹千云身子一颤，像是觉得恶心，险些把沐长生扔出去的。
“谁教你这样说话的？”
沐长生如实道：“花楼里的那群漂亮姐姐。”
竹千云：“……”
果然还是被带坏了。
“不要说这些恶心的话。”她冷声道。
沐长生笑嘻嘻道：“那你告诉我吧，师姐，求你啦，你就告诉我吧。”
她忽而变得很正经，嗓音温柔道：“师姐，我只是想更了解你。”
竹千云幽幽道：“你如果再说这些不要脸的话，我就把你扔下山去。”
沐长生并不害怕，反而厚着脸皮道：“你舍不得，师姐。”
竹千云冷哼一声，却没有反驳。
过了会儿，竹千云缓缓道：“没什么，看见了我儿时的一些经历而己。”
“是什么啊？师姐，你告诉我嘛，我只是想了解你啊。”
竹千云沉默了下，轻声道：“我十二岁那年，我父亲想挖我的灵根炼丹，我母亲为了保护我，死了。”
沐长生呼吸一滞。
“……为什么？”
她不明白，不是说父母都应该爱孩子吗？况且师姐生得好看，天赋又好，还很聪明，这样的孩子，为什么她的父亲还要这么做呢？
竹千云淡淡道：“竹家的老传统了，挖血亲之人的灵根为自己的仙途铺路，他能等到我长到十二岁，己经让我很意外了。”
沐长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将竹千云紧紧抱住。
“觉得我很可怜吗？”
沐长生没说话。
竹千云轻笑一声，道：“那你不如去可怜可怜竹家人。”
在她学有所成之后，她就一人一剑回到了竹家，把那些所谓的叔伯兄弟都给杀了个干净。
她轻描淡写道：“我把竹家灭门了。”
背上的人没有说话。
竹千云知道那家伙心软良善，于是也不再说什么了，沉默地继续走着。
然而她很快，她就感觉到一滴泪落在颈脖。
“师姐，那你一定很累吧？”
她不说杀人有什么不好，不说灭门有多残忍，她只是轻轻的问了一句——师姐，你很累吧？
累吗？
竹千云不知道。
几百年过去了，那群人的相貌她早就记不清了，只是偶尔会想起剑上的血痕，但很快又会抛之脑后。
竹千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我在幻境中回到了他挖我灵根的那天，这一次，我很轻松就打败了他，同时又把竹家人灭门了。”
她轻描淡写道：“我这人一向心狠，能杀第一次，就能杀第二次，幻境乱不了我的心。”
沐长生抹了抹眼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师姐，你好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