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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山如笑蹙眉。
沐长生愣愣道：“那里是不是应该有什么东西？”
山如笑不解道：“那里应该有什么东西吗？”
沐长生不答，只是愣愣地盯着那里，脑海中闪过很多模模糊糊的画面。
她看见一个个意气风发的道人走过来，或面色冷淡，或眉眼带笑，可无一例外，他们都没有任何怨恨不甘，坦然地自刎在了阵法当中。
鲜血洒落，被阵法吸收，而后灵光大亮，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他们倒下，尸体化为点点星光，如夏夜的萤火。
为什么在面对死亡时，可以如此的淡然呢？
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们前仆后继的赴死呢？
沐长生不理解，她只是觉得那滚烫的鲜血溅到了自己的身上，让她整个人都不知所措。
恍惚间，她看见了一株颤抖着叶片的草，它似乎想要尖叫，想要逃离，可它什么都都做不到。
虚弱的女声响在耳畔。
“你生灵了？真好……”
“不要怕，这是每个我们太衍宗的弟子的选择……”
“心之所向，道之所向……”
“我们甘之如饴。”
女人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但这样的话，沐长生觉得自己好像听过了很多。
“不惧……”
“不怨……”
“不悔……”
“心之所向，道之所向。”
有男声，也有女声，清冷如霜的，慵懒含笑的，清脆如铃的……所有的声音渐渐开始重合。
她听见那群道人在齐声念着。
——心之所向，道之所向。
“哭什么？”一只手摸上沐长生的脸，轻轻擦去了她眼角的泪。
沐长生抬头，对上了竹千云的一双眼。
她哽咽道：“我不知道，我就是……就是突然好难过啊。”
难过得她一颗心都快要碎掉了。
山如笑大惊失色道：“没必要吧？就因为你说的那里空荡荡的，你就这么难过吗？”
竹千云扫她一眼，示意她少说两句，山如笑虽然有些害怕地退了一步，但嘴里还是忍不住嘀咕道：“她这情况真的不需要吃药吗？”
竹千云擦了擦沐长生的泪，然后问道：“长生，那你觉得那里应该有什么东西呢？”
沐长生其实自己也说不上来，可在竹千云问出这句话后，她忍不住脱口而出：“草。”
“长生，不要说脏话。”山如笑正色道。
“啊？”沐长生没听明白。
山如笑还要说什么，但听明白的竹千云率先开口道：“长生，你觉得那里应该有一株草吗？”
沐长生点点头。
山如笑尴尬地喝了一口酒。
竹千云神色认真问：“如果没有会有什么问题吗？”
山如笑抢先道：“能有什么问题啊？我觉得你们两个今天都很奇怪，这里本来就没有任何东西啊。我可警告你们，不许擅自做主，往这上面加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阵法三万年来都没出过问题，你们要是把它搞崩了，整个九州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竹千云淡淡道：“我有说要乱来吗？”
山如笑不解道：“那你干嘛非要来看看？”
“求个心安。”说这话时，竹千云看着的人是沐长生，后者突然意识到，她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感到心安。
沐长生感动得又要落泪了。
竹千云却不再看她，而是看向山如笑，问道：“鬼王封印在太衍宗下面这件事，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和我们提过？”
山如笑不解道：“我干嘛要和你们说啊？这可是不是什么儿戏啊，在你们成为靠谱的人之前，我是不可能会说出来的。”
沐长生下意识道：“三师姐她们也不知道吗？”
山如笑看向她，愣了一下，改口道：“她们可能知道吧……我不能保证喝醉之后没提过这些。”
沐长生忍不住道：“好像整个宗门里最不靠谱的就是师尊你吧？”
“胡说！”山如笑瞪她一眼，极力摆出自己作为师尊的架子。
沐长生并不怕她，反而小声嘀咕道：“真不知道师尊是怎么当上的掌门。”
“这你就说到点子上了，”山如笑耳朵尖，当即眉梢一挑，“那自然是因为为师资质过人、聪慧非凡，乃是同辈中的天骄。”
沐长生毫不犹豫拆台道：“不是因为您上头的师姐师兄都不在了吗？”
“闭嘴！”山如笑被拆穿了，既尴尬，又有些气急败坏。
竹千云却突然开口道：“所以你就瞒了我一个人？”
她的声音凉飕飕的，听得山如笑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讪讪一笑，正要解释什么，沐长生却突然抢先道：“没有，二师兄也不知道。”
说完，沐长生自己都愣住了，她眉头一皱，有些不知所措。
不管了，就当是在幻境中知道的吧。
山如笑理首气壮道：“你看，为师也不是故意要隐瞒的，莫尘我都没说的啊。而且话说回来，你现在己经知道了，那为师就不算是瞒着你。”
竹千云不理会她的强词夺理，只是看向阵法，沉声问:“你确定阵法没有任何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山如笑仔细瞅了瞅阵法，然后又看向竹千云，“我说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她默不作声地远离竹千云好几步后，才继续道：“要不也请医修来给你看看？”
说罢她急忙运起灵气，警惕地盯着竹千云，但好在竹千云似乎顾忌着这里比较重要，并没有和她动手，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山如笑松了口气，喝了口酒后，她道；“好了，你们两个看完没有？看完了就走吧，这地方又不是什么名胜古迹，想看多久都行的，看两眼得了。”
竹千云看向沐长生，后者冲她一笑，虽然眼眶还有一点微红，但明显是放下心来了。
竹千云于是道：“走吧。”
她率先朝外头走去，沐长生紧随其后，山如笑落在后边，一边善后，一边道：“鬼王封印不是儿戏，你们两个可把嘴给我闭严实了，不许出去乱讲。”
沐长生不服气地反驳道：“师尊，您说出去的概率不是比我和师姐大很多吗？”
山如笑尴尬地咳嗽一声，但还是强撑着师尊的面子道：“胡说！为人才不是那种人！”
竹千云淡淡的嗓音传来。
“你最好当个人！”
山如笑气得不行，最后还是只能小声道：“逆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