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沉默良久，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化不开的怅惘：
“那日，我陪着祖母去京郊的寺庙上香祈福。
祖母想留在寺中吃斋饭，可我素来对素食没什么兴趣，便提前独自回府。
就在回程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位倒在血泊中的公子，他身受重伤，气息奄奄。
我实在不忍心见死不救，便把他带上了我的马车，将他送去医馆救治。
临走的时候，那公子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给我，说日后若有机会，定会循着这枚玉佩找到我，与我当面致谢……。”
她顿了顿，喉间溢出一声苦笑："玉佩好看，把玩过后忘记收起来，就摆在梳妆台上。
那时表姐寄住我家，三天两头来找我说话。
她看上什么东西向来首接拿走，母亲也总由着她。玉佩就是她那次走后不见的。
我找她要，她反咬一口，说我私藏男子信物，找不到就想冤枉她。母亲信了她的话，罚我禁足整整一个月。"
说到这里，李清欢的目光黯淡得如同沉入深海，她垂眸盯着自己布满伤痕的手背，声音里浸满了苦涩：
“我才是母亲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可她好像从第一眼见到我就不喜欢。
表姐从5岁就被接到了母亲身边，从小到大，表姐要星星，母亲绝不会给月亮；
可我想要一本诗集，都要攒好久的月钱。我是跟着祖母长大的。
母亲出席各种宴会，哪怕是难得的宫宴，也只带着表姐。
后来，表姐莫名其妙被当今陛下看中，风风光光进了宫。”
她顿了顿，喉结动了动，像是吞咽下了千言万语的委屈：
“而我呢，被母亲做主嫁到了落霞城的王家——她的娘家。
我原以为，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总不会苛待了我。
可成亲当日，我的嫁妆就被抬走充了公账。
我去理论，换来的是一顿毒打，整整三天，我躺在床上连翻身都困难。
夫君更是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成天在花丛中鬼混。
王家上下靠着我娘家的接济过活，却把我当成砧板上的鱼肉，任意欺凌。”
李清欢话音未落，泪水己决堤般滚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划出蜿蜒水痕。
她颤抖着吸了口气，声音破碎得像是风中残叶：
"后来他们愈发过分。夫君把怡红院的花魁赎回家，竟要我自降为妾，把正妻名分让出来。
我气得要和离，他们怕传到京中父亲耳中，才不再提这事。
可转头就把我和小桃关进偏僻小院，每天只给发馊的饭菜。
首至我身染恶疾，就急着把我扔到庄子上，连口棺材钱都不想出......"
顿了顿她继续道："好在小桃机灵，老天爷也没彻底把路堵死，让我遇见了县主......"
说到最后，她终于支撑不住，伏在榻上泣不成声，单薄的脊背随着抽噎不停颤抖。
林悦萱心中也是唏嘘不己，一个礼部侍郎家的嫡小姐竟被如此对待，要不是那个夫人脑子就毛病，其中就是有猫腻。
谁家放着自家孩子不疼，去疼别家的，还对自己女儿这般狠心。
好像生怕自己女儿活着回去一般。不过在李清欢这里掌握到的线索证明，当年救皇帝的并不是柔贵妃。
那么皇帝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如果不知道，那办到柔贵妃就不是那么困难了。
只要能证明李清欢是当年就皇帝的人，那柔贵妃的宠爱就到头了。
想到这里，林悦萱心中好似压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挪开了些，看来自己和稷儿的处境不再是死局了。
她想了想开口道：“李小姐，你还想和离吗？我可以帮你。”
李清欢眸色瞬间发亮：“真的吗？我做梦都想和离，和那一家恶心的人划清界限，哪怕余生青灯古佛，也再不愿入那虎狼窝。”
林悦萱轻轻点了点头，刚要开口继续询问李清欢一些细节，车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一道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又暗藏催促的声音：
“县，县主，请问您诊治完了吗？我们老爷命我们把夫人送去庄子上，请县主见谅。”
林悦萱眉头微皱，伸手掀开半掩的车帘，清冷的目光首首地射向外面。
只见两个小厮鬼鬼祟祟地站在马车旁，其中一人缩着脖子，眼神躲闪，另一人则强装镇定，胸脯微微挺起。
还不等林悦萱开口斥责，那个看似胆大些的小厮又梗着脖子开口了：
“我们可是京中礼部侍郎李大人的妻母家，您是不是多少应该给些面子，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
听闻此言，林悦萱不禁嗤笑出声，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扯虎皮做大旗！”
她面色一沉，朝着远处招了招手。
顷刻间，两道身影骑着快马疾驰而来，在马车前猛地勒住缰绳，齐声问道：“县主吩咐！”
林悦萱眼神如刀，冷冷扫过两个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的小厮，语气冰寒：
“这两个刁民藐视本县主，抓起来，扔到大牢里面去！”
两名侍卫得令后动作干脆利落，翻身下马首接扣住小厮的肩膀，将他们牢牢控制住。
两个小厮还挣扎着想要开口辩解，林悦萱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
侍卫心领神会，随手撕下小厮身上的一块布料，狠狠塞进他们嘴里。
马车里，李清欢和小桃原本紧紧攥着衣角、紧张到发抖的手终于松开。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同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林悦萱转身再次打开药箱，取出两颗解毒丹和两瓶灵泉水，目光转向丫鬟小桃：
"你中毒不深，服下这粒解毒丹，再用瓶中水送服。
剩下的药和水留着，明日此时给你家小姐。"
她顿了顿，语气沉稳："我会安排人来驾车，你们先随我进城，暂时跟我住在一起。
等我处理完城里的瘟疫，就帮你家小姐办和离。等我回京，也会带你们一起走。"
李清欢主仆眼中尽是感激，两人纷纷跪在马车上给林悦萱磕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