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林葵分开以后,除了担心她的安危,鹿铃和胡小满其实也经历的一番惊险。
两人互相牵绊着在大漠中蹒跚而行,却倒霉的踩到了流沙里,
胡小满和鹿铃在沙暴中跌入流沙的瞬间,只来得及抓住彼此的手——
“抓紧我!”胡小满的狐火刚燃起就被黄沙吞没,两人如坠深渊。
落地时却没有预想的疼痛,反而摔进了一堆软绵绵的沙蚕丝垫里。
西周骤然亮起暖黄色的灯笼光,喧闹的人声扑面而来。
鹿铃晕乎乎地抬头,顿时瞪大了眼睛:
地下妖市!
眼前是一座灯火通明的沙漠古城,街道两侧摆满摊位:
“赤心莲糖糕!吃一口延寿十年!”
“混沌泉水!包治百病!”
“记忆蜜酒!重温前世旧梦!”
商贩们热情招呼,行人摩肩接踵,甚至还有乐师弹奏着古怪的胡琴。
胡小满的扇子“唰”地展开,遮住鹿铃的视线:“别碰任何东西——全是幻术!”
可己经晚了。
鹿铃的指尖不小心蹭到一串摊贩递来的“赤心莲手链”,顿时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两人被五花大绑押在妖市高台上。
沙蝎夫人——一位披着金纱、尾钩闪着寒光的女妖,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们:
“三百年了,终于又抓到私奔的狐妖和花妖。”她轻笑,
“按规矩,要么交赎金,要么……”尾钩划过胡小满的脸颊,“留下点有用的东西。”
胡小满:“等等!我们不是——”
“狡辩无用!”沙蝎夫人甩出一面铜镜,镜中竟映出两人“深情对望”的画面(实为鹿铃摔倒时被胡小满扶住的瞬间)。
围观妖怪们起哄:
“狐族和花妖通婚?新鲜!”
“难怪要私奔,青丘老家肯定不答应!”
鹿铃涨红了脸:“我们真的只是路、路过的……”
沙蝎夫人突然凑近胡小满:“不如这样……你分我一缕本命狐火,我帮你找同伴,如何?”
本命狐火是狐妖根基,一旦受损修为大减,鹿铃急的张嘴要骂,被胡小满拦住,
胡小满眯起眼:“若我拒绝?”
夫人尾钩一甩,妖市瞬间变脸——
繁华的街道化作森森白骨垒成的囚笼,所谓“赤心莲盛宴”竟是沙蝎卵伪装的,
那些欢笑的行人,全是双目空洞的沙俑!
“拒绝的话,就永远留在这儿当‘活装饰’吧。”
鹿铃突然“哇”地哭出来:“夫君!你就给她嘛!”
胡小满:“……?!”
趁沙蝎夫人愣神,鹿铃的眼泪化作致幻花粉,悄无声息渗入对方鳞片。
下一秒,夫人眼中看到的“狐火”己成幻象——胡小满实际割下的,只是一撮普通狐毛。
“成交!”夫人满意地收下“狐火”,递来一张沙图:
“沙暴之眼即混沌之門……你们的朋友,恐怕己经进去了。”
“多谢夫人成全。”胡小满强撑风流倜傥的笑,揽着鹿铃的腰往外走。
鹿铃顺势靠在他肩上,指尖却死死掐着他后背——再走快点儿!
妖市的灯笼在他们身后一盏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窸窸窣窣的爬行声。
“胡、胡小满……”鹿铃声音发颤,“左边摊位的蝎子精……在蜕皮!”
“别看。”胡小满的扇子“唰”地展开,遮住她视线,“数到三就跑——”
“三!”
两人拔腿狂奔的瞬间,身后传来沙蝎夫人撕裂般的尖啸:
“假的?!给我抓住那对狗男女!”
胡小满边跑边骂:“谁教你的‘夫君’这种词?!”
鹿铃委屈:“小葵姐话本里都这么演嘛……小心左边!”
左侧沙墙突然坍塌,露出真正的蜃楼城——残垣断壁间,无数沙俑正机械地重复着“宴会”动作,
“跑!”
胡小满一把拽住鹿铃的手腕,指尖狐火暴涨。金红色的火焰如刀锋般劈向妖市穹顶——
“轰!”
木质横梁被烧断的瞬间,悬挂的千百盏灯笼齐齐炸裂。
滚烫的灯油混着火星倾泻而下,在两人与追兵之间筑起一道火墙。
“你、你烧了人家房子?!”鹿铃边跑边回头。
“幻象而己!”胡小满甩袖挥开浓烟,“这鬼地方连砖瓦都是沙子捏的——”
话音未落,燃烧的梁柱果然化作流沙坍塌。沙蝎夫人的尖啸穿透火幕:
“扒了他们的皮!”
数十个沙俑侍卫从墙壁渗出,手持弯刀包抄而来。
胡小满正要再燃狐火,鹿铃突然扯下头顶半枯的铃兰花,扬手撒向追兵——
花瓣触及沙俑的刹那,竟疯长成带刺藤蔓,将敌人缠成茧蛹。
“快走!”鹿铃脸色苍白,“我的花粉……撑不了太久!”
两人撞开妖市后门冲进沙暴,身后传来建筑崩塌的闷响。
漫天黄沙中,沙暴之眼的轮廓,如一只缓缓睁开的幽绿瞳孔,悬浮在远方的混沌里。
沙暴停息后的荒漠,月光冷得像一把银刀,将两人的影子削得单薄。
鹿铃跪坐在沙地上,手指颤抖地捧着一簇焦黑的雪莲花环——
那是她出发前特意用妖力催生的,能在大漠中维持三日不凋。
可方才胡小满的狐火失控,火星溅上藤蔓,转眼烧得只剩灰烬。
“你、你知不知道……”她声音发颤,“这些花种是山神大人从昆仑巅采的!一百年才结一次籽!”
胡小满的扇子“唰”地展开,掩住半张脸:“谁让你非要在沙漠里玩园艺?”
扇面后,他的狐耳却心虚地抖了抖。
连日来的艰辛,林葵失踪的焦虑,让小花妖终于爆发了,
“跟着你真是倒霉透了!”鹿铃抹着眼泪站起来,“林葵从来不会烧我的花!”
“那你找她去啊?”胡小满反唇相讥,“看看你家林葵会不会用锅铲给你挖条绿洲出来!”
两人背对背坐在沙丘上,中间隔着三丈远,像两座互不妥协的孤岛。
夜风卷着沙粒掠过,鹿铃突然打了个喷嚏。
一条毛茸茸的狐尾悄悄横过来,挡在她面前。
“……干嘛?”鹿铃瞪着那条尾巴。
“挡风。”胡小满头也不回,“免得某些花妖冻死了,还要本公子背尸体。”
月光下,他的尾巴尖却诚实地翘了翘,抖落几簇细小的狐火,在两人之间聚成微弱的暖源。
见鹿铃没有躲开,胡小满突然凑近:“别动。”
“啊?”
他指尖掠过她发间——焦黑的花环残骸被狐火淬炼,竟重组成一枚赤金色的发簪,顶端缀着朵永不凋零的铃兰花。
“暂时用这个辟邪。”他别过脸,“……总比哭强。”
鹿铃偷偷撇嘴,却往狐尾旁挪了半寸。
正当沉默蔓延时,沙地上的影子突然扭曲——
被狐火灼烧过的灰烬竟泛起幽蓝色荧光,如活物般流动,最终凝成一支箭头,指向西北方。
“这是……”胡小满眯起眼。
鹿铃指尖轻触荧光,一段幻象涌入脑海:
林葵的背影在古城残垣间穿行,归心瓮正发出急促的嗡鸣。
“是赤心莲的感应!”她惊呼,“这些花种掺了月华露,被你的狐火炼成了指路标!”
胡小满的扇骨“咔”地收紧:“所以你刚才哭哭啼啼……”
“谁哭哭啼啼了!”鹿铃跳起来,“快走!林葵那边有危险!”
“想跑,把命留下!”远处黑压压的大军压境,竟是不甘心的沙蝎夫人追了过来,
胡小满一把拉起鹿铃,朝着荧光的方向拔腿就跑,结果跑了没几步,就被暗处的流沙卷入深渊,
危急时刻,胡小满只来得及用尾巴将鹿铃缠在身边,
“噗通!”
预料中的窒息没有到来,他们摔进了一条地下暗河。
河床散发着幽蓝微光,映照出前方熟悉的背影——
林葵正蹲在河畔,用归心瓮接水。
阿呆兴奋地喷着响鼻,而沙月抱臂站在一旁,赤心莲的光辉照亮了她眉梢的嘲讽:
“哟,私奔回来了?”
胡小满瘫在湿漉漉的沙地上,狐尾还缠着鹿铃的腰:“……你这女人,绝对故意的。”
暗处,沙蝎夫人的尾钩刺入地面,却终究没敢踏入心火照耀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