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山东侧的焦土裂谷,是豪猪妖与火蝠妖世代厮杀的地方。
当林葵一行人赶到时,战况正酣——
豪猪妖们蜷成带火的刺球,在战场上横冲首撞;
火蝠妖则从空中俯冲,喷吐着灼热的声波。
地面坑坑洼洼,到处都是烧焦的果核和碎裂的巢穴残骸。
胡小满蹲在一块岩石后,狐耳抖了抖:“这架势……我们真的要去劝架?”
林葵将归心瓮架在战场边缘的赤晶石上,倒入清水和提前准备的灵米:“所以要先让他们‘冷静’下来。”
胡小满蹲在旁边,狐尾不安地扫着地面:“真要在这里煮?那些刺球随时可能滚过来...”
“所以要快。”她先倒入莹白的月光米,米粒在沸水中舒展如绽放的昙花。
鹿铃适时撒入一把晒干的忘忧花瓣,淡紫色的碎瓣在粥面旋转,将水染成梦幻的浅绛色。
“火候正好。”林葵突然将整块焦岩盐投入瓮中,盐晶撞上滚粥发出“嗤”的声响。
胡小满吓得狐耳倒竖,却见盐块在粥中渐渐化开,析出星星点点的金芒。
鹿铃趁机拨动琴弦,清越的泛音让粥面浮现出细密的月纹。
“成了。”林葵舀起一勺,粥液拉出的金丝在空中持续了三息才断。
胡小满抽动鼻子,嗅到一股奇特的甜香——像是把整片星空都熬进了粥里,每一颗米粒都裹着温柔的星光。
战场上的吼叫声不知何时己经停止,两族妖怪的鼻子齐齐转向这个方向。
米香醇厚,混合着桂圆的甜、莲子的清、百合的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忘忧花香。
热气蒸腾间,粥面上浮起细密的米油,像是铺了一层月光。
豪猪妖的鼻子抽了抽,刺球渐渐舒展:“……什么味道?”
火蝠妖们也收起翅膀,落在地上嗅着:“好像……有点饿?”
林葵笑眯眯地盛粥:“要尝尝吗?”
两族妖怪犹豫了一下,终究抵不住诱惑,接过碗喝了起来。
豪猪妖首领嚼着莲子:“唔……你们火蝠去年偷了我们的焰灵果!”
火蝠妖长老舀着桂圆:“放屁!明明是你们的刺球撞塌了我们的悬巢!”
“那是你们先占我们的地盘!”
“是你们先骂我们‘瞎眼蝙蝠’!”
两妖越吵越凶,手里的粥碗却越端越稳,甚至还不忘抽空再盛一碗。
胡小满看得目瞪口呆:“这算什么?‘吃饱了才有力气吵架’?”
萌萌慢悠悠道:“总比打架好。”
就在豪猪妖和火蝠妖吵得不可开交时,战场中央的焦土突然微微颤动——
一株嫩绿的幼芽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抽枝,最后绽放出一朵银白色的梦昙花。
花瓣舒展的瞬间,柔和的光晕如涟漪般荡开,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鹿铃眼疾手快,指尖凝聚出一缕莹绿色的灵力,轻轻托住梦昙花的花托。
“快!花粉只在花开的第一瞬落下!”她低声道。
胡小满立刻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琉璃瓶,萌萌则慢悠悠地挪到花前,用龟壳挡住偶尔飘来的火星。
鹿铃屏住呼吸,看着花蕊中央渐渐浮现出细密的金色光点——
那正是梦昙花粉,每一粒都蕴含着安抚心神的灵力。
她指尖微动,花粉便如星屑般飘起,被引导着落入琉璃瓶中。
就在最后一点花粉即将收集完毕时——
“阿嚏!”胡小满突然打了个喷嚏,狐尾一甩,差点把瓶子打翻。
花粉西散,有几粒飘到了豪猪妖首领的鼻尖。
“唔……”豪猪妖吸了吸鼻子,眼神突然变得迷蒙,“这味道……让我想起小时候娘亲唱的摇篮曲……”
火蝠妖长老也嗅到了,翅膀微微垂下:“……像老巢里晒干的月光草。”
两妖对视一眼,突然同时别过头:“哼!”——但手里的碗却悄悄又盛满了粥。
豪猪妖首领盯着花,突然闷声道:“……我娘以前说,梦昙花开时,许愿最灵。”
火蝠妖长老沉默片刻,哼了一声:“幼稚。”
但他的手却悄悄摸出一颗果子,放在花前。
林葵轻声问:“还打吗?”
豪猪妖和火蝠妖面面相觑,突然觉得手里的粥更香了。
“打完这碗再说……”
“嗯,吃完再打……”
结果——
粥喝完了,梦昙花也谢了。
两族妖怪坐在地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谁都不想动。
火蝠妖长老打了个饱嗝:“……下次,别撞我们巢了。”
豪猪妖首领哼唧:“那你们也别偷果。”
胡小满趁机插话:“不如……以后一起种果子?我们山野小厨可以收!”
两妖对视一眼,突然同时伸手:“成交!”
鹿铃松了口气,将装好的花粉瓶小心封好,好担心他们一言不合又开打。
梦昙花完成了使命,花瓣开始缓缓闭合,最终化作一缕银光消散在空气中。
林葵笑着收起归心瓮:“看来,我们今晚的甜羹有着落了。”
当最后一缕夕阳沉入地平线,火焰山的夜空亮起了星星——不是常见的银白色,
而是带着赤红光晕的火星子,像是谁把烧红的炭块撒在了夜幕上。
林葵一行人沿着熔岩河往回走,影子被星火拉得很长。
胡小满抱着蜂巢,狐耳耷拉着:“我的尾巴毛都被燎卷了……”
鹿铃背着盐袋,脚步轻快:“但咱们集齐了所有食材呀!”
萌萌慢吞吞跟在最后,龟壳上的毒针己经被拔光,只留下一个个小凹坑:“……下次,能不能别让我当盾牌了?”
林葵走在最前面,归心瓮在怀中微微发烫,似乎己经迫不及待要调和这些来之不易的珍味。